诚恳,充满温情的安抚,令她如沐春风,无论是顾虑的心思还是吐槽的习惯,都被风儿吹走了。 她回味曾纬的话里“军汉”的用词,试探道:“四叔好像不喜欢那个刘锡?” 曾纬道:“我父亲与刘路帅,当年在边关有彼此援应之谊,刘锡是拜了我父亲作义父,但我与他,无甚交游。如果非要说不喜欢,我只是不喜欢他拿女子设计策的作派,倘使那赵延困兽犹斗、垂死挣扎,伤了你” 皎皎清宁的月光,和静谧无人的周遭,令曾纬大胆释放了三分挑动情愫的勇气。 他始终觉得,眼前这女子,说来要守节,也确实寻过短见,但那颗心,一定仍是活的。 死水无澜的妇人,不可能有她这样的眼神,时而犹疑时而坚毅,时而好奇时而谐谑,时而精明时而温婉,更不可能有各种热心快肠、出手助人的举动。 如此鲜活的人儿,她的情关之门,怎么会死死地锁上了呢? 无非要看,扣门的人有没有本事罢了。 姚欢抬起眼睛,结结实实迎到了曾纬颇有些参研之味的目光,不由倏地慌乱,一时也不及细忖是不是自己会错了意,忙忙地便要岔开话题。 当然是拿刘锡开刀:“他确实教人厌烦,我刚和李师师攀上了交情,想着往后能做做这家院子的夜宵席面,他却把人带走了李师师那般开封城长大的娇花娘子,去熙州吹西北风” 曾纬点头:“但愿那刘锡疼惜她。女子做侍妾,也未必就一定受委屈,只要男子对她上心,想着法儿护着她,家中嫡室也终究不敢欺压。或者另寻一处别院住着,燕好之情没了闲杂人等打扰,岂非更佳。” 姚欢闻言,忽然之间觉得一丝儿别扭,这不就是偷偷摸摸养外室? 只是又往曾四郎面上瞧去时,见他说得一本正经,倒好像摇身一变成了李师师的亲友团成员,理智地为她谋划将来、祝她前途顺利似的。 姚欢遂想,此时毕竟还是千年前的封建时代,像李师师这样出身的女子,要么入室做个小妾,要么在外头做个别宅妇,也确是人们视为寻常的出路,曾纬发了如此议论,不可用千年后的女权主义视角来看他。 姚欢于是不咸不淡地附和了一声“四叔说的也有理” 曾纬见皎洁月光的清辉,淡淡地笼着姚欢,令她咬着嘴唇沉思的模样,看起来更为纯净可爱。尤其是她的嘴唇,嘴角往粉腮延伸的地方,赫然还粘着一些酪酥,逗得人忍不住想抬手帮她抚去 曾纬一时心潮荡漾,那日暗会张尚仪时的异样感觉,又汹涌而起。 他正盘算着如何再说几句若有深意的款曲之语,二人身畔的一小片密林里,突然传来呼啦啦的异响。 云山小筑,虽然地处开封内城东南角繁华的上清宫附近,却是庭院深深的格局,占地颇大,通向后门的小径两旁,皆是枝繁叶茂的林子,纵然满月的晚上,打眼瞧去,也很有些阴森之意。 姚欢唬了一跳,转头去探究时,曾纬已伸出手,一把拽过她来,往自己身后藏掖。 “何人!” 曾纬喝道。 不远处的树梢响得更厉害。 三四只鸱鸮飞腾而起,竟仿佛还在打群架一般,彼此扑着、啄着,磔磔怪叫着,终于振翅冲向夜空。 姚欢自穿越以来,乃是第一次走夜路,况且前世生活在现代化的都市里,也没听见过猫头鹰的叫声。 妈呀,原来猫头鹰凄号起来,如此恐怖! 她感慨完,才发现曾纬紧紧揪着自己的袖子。 不,确切地说,是捏着自己的手腕。 姚欢白日里做炊事,袖子都是用襻膊扎起来,自然不似那些矜贵的奶奶小姐们,或者红绡翠裾的歌姬们,玉指皓腕都掖在袖子里。 那些鸱鸮祖宗,已飞得没了踪影,姚欢仍觉得,肌肤上传来绵绵不绝的热意。 “四叔” 她低低提醒了一声,克制着自己的尴尬,甚至慌乱。 “哦”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