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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宋清欢 第99节


未料得一口入喉,恬淡乳味里冲出阵阵焦苦味儿。难得的是,这焦苦味具有独特的香气和回甘,仿佛能搅动脑中一处愉悦畅然之处。

    曾纬素来爱香。

    燃起一块上好的沉香,待焚香接近尾声时,他会用一只彭州白瓷茶瓶倒扣在香炉内的沉香周围,令瓷瓶的内壁上吸附香精,然后冲入沸水,再调入甘草、白术、人参煮过的汤剂,这样就得到了一瓶沉香水饮子。

    可同样是苦后回甘,同样是香意绵远,欢儿给自己喝的这个乳花饮子,多出的一丝焦枯之气,是一种新鲜的酸醇,暖暖的柔和,好像太阳烘得人醉醺醺的,当真引人入胜。

    “你说,这是胡豆?”

    曾纬好奇地问。

    姚欢不再佯作生气,笑眯眯道:“对呀,从番商那里寻来的胡豆,生青时煮出的水要加红糖姜汁豆蔻等才行,但苏公给我做了个都是窟窿眼的铁桶,桶里装上一层胡豆,放在灶火上转动烘烤,然后研碎了煮出浓汁,见了豆油了,就分外的香醇,和牛乳掺了,是不是比热酪浆更好喝?番商说了,这胡豆水,有催人兴致的功效。朝臣们凌晨上朝,肚里荒荒,神思恍恍,正合来这么一大盏,牛乳饱腹,胡豆提神,定能教他们喜欢。”

    姚欢言罢,心头趣意盎然,这就是北宋的拉花拿铁咧,既然四郎都觉得好喝,市面上大部分人的接受度应该没问题了。

    不知在这个有我姚欢的时空里,几十年后张择端那幅《清明上河图》中,会不会出现咖啡。

    姚欢提到苏颂,曾纬初时还觉得,她与这位至今仍受官家看重的老臣成为忘年交,是好事,待听到最后那句,却又隐隐蹙眉。

    他不想听她唠叨生意经。

    他面上的笑意淡了,只因这胡豆饮子着实诱人,他才品咂着喝完。

    忽地想到今日来乃是与心上人报喜,曾纬又兴奋起来,趁着这个时辰没什么客人进铺子,将父亲基本已经点头了的好消息,与姚欢说了。

    姚欢觉得像做梦。

    会不会太顺利了?

    果然史家对于曾布的评价是有道理的。

    他在绍述年代的政治立场相对圆融温和,那么在儿子婚配之事上,或许也比较开通?

    又或者,曾布已是苏颂那样成熟的政治家,对于政治联姻失去了兴趣?毕竟他当年吃新党得亏时,与王安石的姻亲关系,也并未让他避免成为弃子的命运。

    她满脸喜意,迎着曾纬的一脸柔情,却见那柔情乍减,变作了赧意。

    “欢儿,午膳吃了粥,现下又喝了这大一碗饮子,你铺子里,可有净房?”

    第176章 毛笔酥

    曾纬在后屋用完净桶,将将走到狭窄门廊的尽头,就听见前头厅堂里,姚欢在与人说话。

    “听苏公讲,郡王臂上已经长出一层新肤,你的法子果然出奇制胜。”

    “甚好。对了,苏公可提起,那个灯烛局的人,怎生处置?”

    “谋害宗亲,不是斩就是绞,应是,活不得了。”

    “嗯,那日先生给郡王包裹伤处后,多出一张鱼皮,我去柴房给那人的手掌上裹了,他虽口不能言,但还向我颔首致意,我觉得,他不像十足的凶徒,却不知,为何向郡王发难……”

    二人虽声音不大,但那男子的声音,曾纬一听就是邵清——语调沉缓,语速不快,总是一副刻意表现得斯文有礼、滴水不漏的模样。

    苏家出事当日,原来邵清也在!

    这已经够教曾纬反感了,而更令他骤然间愠意上涌的是,欢儿面对邵清时,倒愿意将那桩风波,又拿出来品评分析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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