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天空的颜色。 时光流转,季节变迁,天空始终是蓝色的。 接下来的一年时间里,在霍燃时不时的明示暗示怂恿鼓动下,陶知越还是被他手把手地教会了开车,考出了驾照。 家里展示架上的汽车影院票根,积累了三十六张,一年里叫得出名字的新上映大片,他们都一起看过了。 两个人一起驾车出行的范围也越来越大,从车辆稀少的新城郊区,到正常的市内主干道,再到一起自驾出游,霍燃一点一点地尝试着。 没有任何意外发生。 驾车时非常专心,极其遵守交通规则的霍燃甚至连一张罚单都没有收到过,堪称模范司机。 所以他总算如愿以偿地淘汰了公交车,每天送陶知越上班,不忙的时候也会来接他下班。 从家里和霍燃公司里都能眺望到的TOD综合体建筑,在无数人的汗水和辛勤付出中,一点一点成型,昭示着无限宽广的未来。 而陶知越公司的游戏项目,刚结束为期一周的三测,再经历一个月的调整和优化,就会在十二月中旬正式公测,赶一波寒假档的热度。 生活里的一切都很好。 因为每次测试的数据反馈都非常不错,项目组的所有人对这个游戏寄托了无限希望,所以公司里弥漫着一种辛苦养大的孩子终于要见人的紧张氛围。 虽然一棵树游戏公司的惯例是不加班,但在公测前后,还是不可避免地忙了很多,大家都不约而同地觉得某个细节还能做得更精致,总觉得再付出一点就能收获更好的回报。 陶知越差一点又要回到上辈子为所谓的梦想拼命奋斗的状态,而且这一次是真正的梦想,他很努力才克制住那种浑然忘我的工作状态。 但一到晚上八点就强迫自己下班的陶知越,每次看着仍在电脑前忙碌的同事们,心头总会产生一种难以言喻的感受。 只是一个月,应该不会有事。 他坐在电脑前,望着还有许多地方要优化的程序与代码,按捺住想离开的心情,准备继续工作,又忍不住地自我怀疑。 真的不会吗? 在这样煎熬的情绪里,陶知越有时候甚至会做噩梦,梦到那一趟灰色的地铁。 久违的忙碌氛围,抵抗力薄弱的冬天,无法对人提起的忧思。 然后这一年里第一个意外发生了。 陶知越生病了。 这天下午,坐在工位上敲打着键盘的陶知越,又一次感受到身体发出胸闷和乏力的信号时,终于确定这不是他恐惧着的幻觉,是真的。 他从短暂的愣怔里回过神,没有犹豫,立刻请假了。 陶知越离开公司的时候,几乎想跑到路边拦车回家,但他不敢跑。 四肢传来的疲惫感受,让他小心翼翼地把让脚步都放得很慢。 回到熟悉的房子,倚在宽大舒适的沙发上,陶知越深呼吸,尽量想让心情放松。 他盯着丢在茶几上的手机,在想要不要给霍燃打电话。 理性告诉他也许只是感冒了,冬季十分常见的流感,吃药就会好,最近他一直保证着充足的睡眠,不应该这样小题大做。 但感性里只剩下恐惧。 那一天最后的记忆里,他的身体很累,累得连想拿裤袋里的手机都做不到。 幽暗的回忆重新笼罩了他的身体,他甚至做不到伸手尝试,万一他像那时一样,根本伸不了手呢? 他不敢确认这件事。 确认之后,也许就是再一次消失。 屋里的窗帘合拢着,光线昏暗,身下的沙发柔软包容,在满脑袋复杂混乱的思绪里,陶知越渐渐睡着了。 梦里一片光怪陆离,世界分散成线条和粒子,无序地游动着,他也变成了粒子,散漫地迷失在空气里,飘向大气层,想要穿透宇宙的屏障。 他轻盈得像一粒沙,被倏忽吹向未知的远方。 直到一片温暖的天空将他留住。 天空是蓝色的,像钻石一样闪着光。 陶知越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就看见了面露焦急的霍燃。 额头很热,霍燃的手掌正贴在他额头。 我吵醒你了吗?霍燃见他醒来,莫名松了口气,刚刚伸手摸了一下,你发烧了。 他移开手,陶知越依然能感受到额头的热度。 喉咙里传来一阵艰涩疼痛,胸口冒出一股想要咳嗽的冲动。 他感冒了。 幸好是感冒。 终于放松下来的陶知越朝他笑了笑:你怎么回来了?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