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问,到底是何事。” 晴晚过去了,那太监引起的动静暂时平复下去,可宫人一副副平静安稳的面庞下,到底是怎样的惊涛骇浪无从得知。就连扶欢自己,一时半会心绪也无从定下来。 不多时,晴晚便过来了。她是宫中常年服侍公主的贴身大宫女,见识比一般的宫人多,此时来回话脸色竟也惨白了许多。 扶欢免她行礼,问道:“到底是何事,婕妤……投井?”投井两个字,仔细听来,扶欢的声音带了颤。 晴晚垂下头,虽然脸色白了些,但声音平稳,咬字清晰。 “那太监是柳婕妤的宫中的洒扫太监,今日一早,他在柳婕妤宫殿洒扫时,发觉井中有衣衫漂浮。原以为是宫中的宫人不慎跌入井中,没想到将人捞上来一看,竟是柳婕妤。” 扶欢静了半晌,将鸾轿的轿帘放下来。公主的声音冷静清晰,泠泠如玉:“现下宫里尚未有中宫,太后娘娘年事已高,这种事拿去禀告太后娘娘稍嫌晦气,晴晚你带这太监去回皇兄罢。” “今日还是先回毓秀宫,现在这时候,还是不要去找皇兄惹他烦心。” 回到毓秀宫后,晴晚当即让人去太医院请了太医过来。今日的事太过突然,虽未见到什么可怖场景,但晴晚仍担心会对公主产生什么影响。万一受惊发起热来可不好。 扶欢坐在绣榻上,倒没有晴晚担心的受惊发热,多宝阁上的白玉瓶里,放着一株瘦梅。劲瘦的腰身,向上的枝干上点缀着星点绿意,那梅花的是绿的,比之一般的红梅白梅更为罕见。 她瞧着那罕见的绿梅,不由得想起那位柳婕妤。 这位近来圣眷正盛的柳婕妤与扶欢并无多大交集,可以说,后宫的嫔妃与扶欢都没有多大的交集,除了未来的皇后娘娘,扶欢正经的皇嫂。她只在见皇兄时瞧见过这位柳婕妤两回,依稀想来是个柔媚的女子,柳眉和顺,樱唇妩媚,同皇兄说话时,那双含情目一直脉脉。 这样一位女子,如何会想到投井自尽。皇帝即位不久,后宫中嫔妃寥寥,她现下是最当盛宠的一个,假若添上一点运气,生下位皇子或是公主,这一生倒是能平稳了。 扶欢晃了晃头,不再去看那株绿梅,她将头搁在绘着如意纹的锦枕上,又想到,若是柳婕妤不堪忍受宫廷生活,也是有可能一时想不开,草率结束自己的生命。前朝就有一位妃嫔,在日复一日压抑的生活中崩溃,吞金而亡。 只是历朝历代对于自尽的嫔妃处理极其严格,大宣也不例外,若真是自尽,轻则家人削官夺爵,父兄子弟数年不得再进仕途,重则族人便会流放偏远之地,一生不得返京。 皇权威严,不得有任何人可以挑衅。 如此严苛的刑罚之下,后宫女子便是再痛苦,再绝望,也无法用白绫毒酒结束自己的生命。 如果不是自尽,那柳婕妤的投井会不会是被人所害? 扶欢冷不丁地又想到了条条白绫,还有一双双无力垂下的脚,额上起了细细密密的冷汗。她双手抱膝,在绣榻上缩成了小小的一团。即使过去了长久的岁月,那一幕充斥着死亡与悲凉的画面依旧深刻,毫不褪色。 晴晚扣响了门扉,恭声对扶欢道:“殿下,慕掌印过来请安了。” 扶欢从那幕可怖的臆想中清醒过来,她将冰冷的手贴在脸上,使自己冷静了几分,才走下绣榻,将额上的冷汗擦干净后,才对晴晚道:“请掌印进来罢。” 她没有在公主的寝殿中见慕卿,而是另择了一处偏殿。虽然慕卿是从小侍奉她到大的掌事太监,但到现在,以他的地位,也是外臣。 慕卿不是一人来的,还带了一位太医院的太医。 他躬身向扶欢行礼,便是到了现在,成了皇帝身边最信任的人,慕卿每次见到扶欢,还是一丝不苟地行礼,从不会敷衍。即便他对扶欢只是轻微颔首以示见礼,也不会有人觉得失礼。 慕卿的声音恭谨柔和:“听闻殿下得知了柳婕妤投井的消息,臣恐殿下受惊,自作主张请太医为殿下请脉。” 扶欢道:“厂臣一片好心,我要多谢厂臣记挂我。” 她的精神不太好,不像平日,见到慕卿便想着要同他多说上几句话。但总归,见到他记挂自己仍是开心的。 太医低着头,在扶欢腕上覆了一层白帕,屈指为扶欢看脉。 待太医收手,撤了帕子后,慕卿抬眼,温言细语问太医如何。 但凡宫中看脉,太医院的太医总要先扯出一段佶屈聱牙的医理后,才肯正正经经说情况如何。这次也不例外,扶欢听到半晌,将太医长长的一段话浓缩成几句,殿下身体并无大碍,为防受惊,喝几幅安神药也好。 晴晚领着太医下去开安神方子。扶欢看着太医靛青色的官袍消失在门外,才回过头来看慕卿,他在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