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屋内静了下来。 所有人都在抽丝剥茧的从记忆中,找出关于江城月是妖的证据。 一年前江城月刚到此地就任时,曾意外坠过马,府内的人同他都不相熟,所以也分辨不出他是否变了性情。 其实他为官清廉,在此地很受百姓的爱戴。 若真要去细想,他作为妖的罪行,除了眼前他待夫人的这一件外,真的找不出其他了。 感受到众人眼中的惋惜,男人半垂着眸子,苦笑出声。 “这是她欠我的,我不过是同她讨债罢了。” 齐巽冷着脸,怒声叱问:“穆央欠了你什么?!” 她闭上眼睛,稍让喉咙滚了一滚,才忍下鼻头的酸涩。 “我们的血,天生就招鬼,若没了傍身的法器,便日日要受鬼魂的滋扰。你知道她不做鬼士,要付出多大的代价吗?你知道她这几个月是怎么熬过来的吗?” 虚影中的男人讥笑着望向齐巽。 “几个月?你知道我在这里熬了多久了吗?两百年,整整两百年!” 青绿色的火焰随着他的情绪变化,又涨高了几分。 男人整个身子颤巍巍的立住,目光空洞地盯着眼前的白纱,好像能透过那朦胧又虚幻的影子,瞧见被尘封的回忆。 “我虽为妖,但对她的情却未有半份虚假。前世,我宁可违背天道,也要娶她为妻,自始至终,我自认从未亏待过她,可她呢?就因为我是妖,她便不顾夫妻情分,杀了我们的孩子,还帮着她父亲哄骗我饮酒,待我昏睡后,命仆人活活将我砸死!” 那虚影将视线重新落回到了昏迷的穆央身上,透着恨,却似又掺杂着更为复杂的情。 “这是她前世欠我的,因果轮回,她本就该偿给我一条命!” 众人皆因他的这一番话而陷入了沉默。 包括最初为穆央说话的齐巽,前世今生,有太多她不知道的隐秘,她身为穆央的同族,自不好评定孰对孰错。 唯有明若,仰着脑袋蹙眉看他。 “可当年杀你的是王书典,为什么你报复的人却是王聘婷的后世?” 许久未听人提起这两个熟悉的名字,男人有一瞬间的恍惚,待转眸看清明若的脸,他又立刻蹙起了眉头。 还不等男人反驳,明若又道:“而且,你怎知她当年所做的一切,是她自愿的。” “若非自愿,难道是有谁拿刀架着她的脖子,逼她来哄我喝酒了吗?” 男人冷笑,似已经认定了明若是在替她推脱罪行。 “一个才貌品行俱佳的女子,因父亲的挑剔,年过二十还未婚配,最终又为父亲的面子,嫁给了素未谋面却受父亲青睐的你。成婚后的居所、怀孕后要不要回娘家住,也都是由你做主的。” 明若一脸认真的瞧着他嘴角逐渐淡去的冷笑。 “你难道觉得,这样一个女子,能在父亲说要杀你时,站出来否决他吗?” 她回过头来,循着方才男人的视线,望向了躺在地上的穆央。 “她糊涂了一世,今生,好不容易学会了自己做决定,可口口声声说着对她有情的你,却想要杀掉这个新的她?” 说到底,他终归还是想利用女子的身体获得重生,若不是被自己强行封住了妖胎,实在没有办法,他也不会想着玉石俱焚。 明若也不知道漫上心头的这种感觉是什么,反正就是有些怅然,还带着点唏嘘。 “既然你知道妖与人通婚有违天道,那利用女子重结妖身是什么罪,你应该也很清楚。” 抬手化出颗透明的琉璃珠,明若挑眉望向那团虚影,厉声道:“数罪并罚,当诛。” “其实,那鱼妖的命也挺惨的。” “他今生虽害了夫人,但那也是夫人前世薄情所致,他也不过是个苦命的妖。” “在他任职的这一年光景里,此地的风气明显好了许多,这多亏他夜夜挑灯看卷、断案公允。” “说来,那捉妖的姑娘也有些太不近人情了,鱼妖虽有错,但也有苦衷,何至于诛杀呢?夫人如今不也没事吗?” “我早瞧她古怪,言谈间也不似个有血有肉的人,为了捉妖,甚至不顾同伴的性命,这样的作为,着实令人心惊。” “你听她那天同鱼妖说的话了吗?若夫人前世并非自愿,同鱼妖通个气也是好的,在一间屋子里没有旁人瞧着,谁还能管她眼睛怎么转,嘴巴怎么动了?” 自鱼妖被诛杀时,喊出那句“你只管人的苦,何曾在意过妖的冤枉,就因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