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地望向了那个身影。 穆空青听到自己姓名,起身上前,一礼过后,接过自己的答卷。 待听到周秀才说出那个“过”字时,整个乙班的课室中,都有了些许躁动。 这小子半途升入乙班,还叫夫子看中,收入门下,已经足够招眼了。 现下他考校又过了,这岂不是说,他在乙班还未待上半年,便又要升入甲班了? 这叫他们这些在乙班待了好几年的人,心中怎能过意得去? 有个青衣学子当下便有些失控,直接嚷出了一句:“我不服!” 周秀才抬眼望去,平静地问道:“不服什么?” 那学子在乙班已经读了五年,方才又被判了不过。 这便意味着,他已然注定要离开私塾,另寻别处求学了。 可旁的私塾又怎会愿意收下被劝退的学子呢?那不就明摆着地说,我家私塾不如周家吗? 哪怕这是众人心中默认的,也不会有人愿意将其摆到明面上来,叫人笑话。 青衣学子方才那一声叫出,心中已然有了几分悔意。 虽说这清溪县中怕是没有私塾愿意收他了,可他若愿意离得再远些,也未必找不到求学之地。 若是因着一时激愤得罪了夫子,被扣上个不尊师长的帽子,那才是前途断绝。 可再看看穆空青那稚气未脱的模样,心中到底还是不忿。 青衣学子咬咬牙,起身冲周秀才行了一礼,话说出口时,却不是方才的那般说辞。 “夫子见谅。学生自知学问不精,日后怕是无福再受夫子教导。眼见穆兄惊才绝艳,学生亦是心生敬仰。” 那青衣学子名叫王启敬,这番话语间,已经将自己的身段放得极低。 他在提及穆空青时,不仅尊称了一句“穆兄”,甚至还不忘朝他的方向拱了拱手,后才继续道:“学生想着,今日已是学生在私塾中的最后一日,想求夫子允学生一观穆兄的答卷,日后也好激励己身。” 这话说得漂亮。 可说的再漂亮,话中隐含的意思也是同一个。 我不信他穆空青能在一年之内从丙班升入甲班。我要看他的答卷。 甚至再深究一些,亦有暗指周秀才判卷不公的意思。 周秀才倒是不恼,只望向的穆空青的方向,问了他一句:“你意下如何?” 穆空青也清楚,今日这话若是不说清楚了,后头怕是还有数不清的酸言酸语等着他。 他平日里倒是不在意这些,可也不想凭空叫人往自己身上泼脏水。 何况这其中还牵扯到了周秀才的名声。 旁的不提,只这半年来,周秀才对他这个弟子,可以称得上尽心竭力了。 穆空青自然不能允许有这等谣言传出。 穆空青半点犹豫也无,直接便起身应道:“王兄谬赞,空青愧不敢当。若王兄不嫌弃,空青自是不介意的。” 王启敬话都说出口了,这会儿自然也不会矫情。 得了穆空青应允,当即便上前从穆空青手中接过了答卷。 他知晓穆空青记性好,也不在帖经墨义上多费功夫,只从四书文开始看起。 王启敬不出声,旁人心中虽也好奇,却也抹不开脸皮凑上去看,便只能坐在那儿等着。 一时间,这屋内竟是静得落针可闻。 片刻之后,王启敬放下穆空青的答卷,恭敬地将答卷交还给了穆空青。 “穆兄高才。” 穆空青的文章,要说有多出彩,那当真说不上。 可若是有人想要从中挑出什么错处来,也实在挑不出。 至少王启敬觉得,以自个儿的水平,是挑不出错处的。 王启敬的这句话,便如沸水入滚油。 即便是周秀才还在上头坐着,也有不少学子禁不住地惊呼出声。 这王启敬的学识在乙班学子中,也能算是中上游水平。 只是他少了几分急智,且性子略显急躁,最易忙中出错,这才连考五次都是不过。 若是穆空青入学一年写出的文章,就能得他真心赞叹,那岂不是说明他们旁的人…… 一时间,众人心中五味杂陈。 “夫子见谅,能得王兄这般评价,在下对穆兄的文章亦是好奇不已。不知在下可否有幸一观?” 穆空青转头,说话那人还挺眼熟。 可不就是早晨说要请他喝一杯的那位仁兄。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