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得赞誉最多的,便为本项魁首。 因着每一支洒金宣上都须得亲笔所书,且具都要附上姓名,因而也少有那不要脸皮的人做出重复投签的事情来。 而论道的胜负,则不论个人,只以书院论,且也更直观些。 以上届夺魁的书院为守擂者,就本届议题同其他书院论道,胜者即为擂主。 如此往复,直到无人应战,擂主即为魁首。 真要论起来,这三项个个都同科举无甚干系,却又具都息息相关。 不提旁的,只在这文会上走上一遭后所获的声名,便足以叫不少只专心仕途的学子们动心。 正如先前在清溪县时,李家的那位大少爷意图用刷名声的方式,好叫自己的院试过得容易些一般,欲要更进一步的学子们,也不乏有想要多这一份助力的。 莫言科举考试糊名誊抄不看虚名。 若是当真不看虚名,这一届的那位年轻俊秀的大三/元,在殿试时可未必能得个状元之位,反叫个年过而立的中年文士取了探花之名。 就连那朝堂上的诸位大人们,入阁之前不还有“养望”一说? 这样的文人盛事,就连书院都会为此停课数日,可见其在读书人见的影响之巨。 穆空青倒是有想过要去观摩一二,见识一下天下英才,却没想过自己也能下场。 虽说文会的三项都非是科举主考的项目,可据他所知,往年各个书院下场的学子,也都以举子居多,也好求个扬名。 这馅饼太大,穆空青就是再馋,也不敢一口吞下。 须得知晓,每个书院参加文会的人数都是有定量的。 穆空青即便在数次季考中名列前茅,也并不觉得自己在整个永嘉书院中能排得上号。 不过穆空青却也并未急着推拒。 他先是认真思索了一番自己于杂文一道上的优劣——因着季考还未考过杂文,是以他也不清楚,自己的杂文在书院中,究竟能算得上什么水平。 只是从其他文章上来看,若是论起遣词造句,那书院中比他更优者大有人在。 但穆空青也有旁人所不及的地方。 从他在纳新考校时所作的文章便可窥见一二。 穆空青在作诗文时的角度,总是出奇地刁钻。 这也是他会认为杨山长那篇游记格外对自己胃口的原因。 穆空青先是起身拜谢杨山长的赏识,复又恭声问道:“不知山长可否告知学生,学生在山长眼中,有何过人之处?” 杨山长还是头一回听有人这般问自己,不禁失笑道:“你倒真是胆大。” 若是先前在私塾时,穆空青绝对不会说出这样的话。 无论是周秀才提议他直接升入甲班,还是令他直接下场科考,穆空青的第一反应都是推辞。 因着那时的他算是全家唯一的指望,他必然是要表现出沉稳可靠的。 那时只需得半点轻忽,可能就会送了全家的性命。 但在这永嘉书院中,穆空青却觉得自己的心性也同如今的年纪一般,找回了少年人独有的意气与松快。 加之既然杨山长特意将他寻来,又言他献上的那些手记,免了一番考校的功夫,那就证明他先前必定是有何处入了杨山长的眼的。 杨山长同他老师的性子不同。 此时他得了杨山长多番赞誉,若是再过分自谦推拒,怕是要得罪这位耿直的老先生。 果然,杨山长先前也只是调笑一句,并非心生不悦。 “此事说来,还是你老师做的好事。” 穆空青听到这话,也不禁好奇了起来。 他来到永嘉书院的这一年里,也没少同家里以及他老师通信,可信上所书都是些寻常事,关于江南文会,那是半个字都未提过,怎么会同他老师有干系呢? 而后就听杨山长道:“我将你纳新考校时所作的文章给你老师看过,他回了我一本……” 说到这儿,杨山长顿了顿,似是有些不知该如何形容一般,迟疑道:“一本,你的诗集。” 腾地一下,穆空青脸色爆红。 诗集…… 还能有什么诗集! 先前穆空青同周秀才贫嘴,将自己记录下来的那些“灵感”全部寄了回去。 后来周秀才回信时提了一句:“你此刻不要脸皮拿这些东西来气我,也不怕明日它们便在博闻书肆中售卖。” 然后……然后穆空青回了什么? 穆空青同他老师说话早就没了顾忌,拿到信后当场就在书肆中铺好纸笔,唰唰回道:“若是要售卖,定要将弟子的大名写在书页正中,再由子弟亲笔题序,赞颂老师教导之恩,也多谢老师助弟子扬名。” 而他老师给他的下一封回信上只有三个大字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