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青说得不错。此事我等最好还是莫要掺和。”张华阳出声应和,直接伸手拉住了那预备下楼的学子。 大理寺掌刑狱重案,手上的案子就没有和官员不沾边的。 别管是为公案还是为私仇,在连对方身份都不清楚的情况下贸然出面,就是在那自己的身家性命玩笑。 “那,难不成我们便要佯做不知吗?”那学子有些烦躁地抓抓头发:“此事若是大理寺查案,那必然是查出了些结果来。我等不是更应当出手相助?” 穆空青与孔怀玉对视了一眼。 他们先前也只是推测,谁知外头究竟是怎么回事。 这用刑狱纹官旗的,也未必就是大理寺的官员。 此处的若是官员家眷也有可能。 往大了说,是朝堂上的官司。 往小了说,也可能是官员家的阴私。 但无论是哪一种,被他们这群外人撞见了,他们都讨不了好去。 只是这话该怎么说出口呢。 正待这几人僵持中,却听外头的刀剑声已经偃旗息鼓。 一道清亮的女声传入了几人耳中。 “我名秦以宁,便是秦家人……” 隔着一层,那女声听不大真切,却也能清楚辨认出那女子口中所言的“秦”字。 秦家,大理寺。 这两个词放在一起,哪怕是在场这些尚未入仕的学子们也能猜出个一二来。 当今大理寺卿,可不就是一位秦大人吗? 看来那挂着大理寺官旗的马车中载着的,确是秦大人的家眷。 此事不是大理寺的公案,而是秦大人家的阴私。 现下看来,应当也是那女子占了上风,并未叫前来截杀的歹人得手。 既然如此,几人便也没什么好犹豫的。 便是那起先欲要援手的学子,也老实地不再多话了。 “我等明日早些动身吧,同这位秦小姐错开些。”沉默片刻后,孔怀玉道。 几人都以为此事乃是秦大人内宅之事,现下正尴尬不已。 听闻孔怀玉此言,自然连声应是。 穆空青知晓这位秦老大人出身广平秦家,也就是那清水镇中的秦家的主支,却不曾知晓这位秦以宁究竟是何人。 不过,对于此事,穆空青倒是有几分猜想。 周秀才曾同他提过,广平秦家在产业上的主事人,已经成了秦家主那个合离的女儿。 秦小姐新官上任便大刀阔斧地改动了不少地方,清水镇秦家也因此并回了主支。 是以他家的那份契书也相当于是同秦家主支签订的了。 这样一来,穆家所得的分红数量,自然也就会随着秦家的生意铺开而水涨船高。 这笔银子的数额不小,周秀才便为他瞒下了一部分面上的,以防在旁人眼中穆空青同秦家牵扯太深,日后不好掰扯。 而今日楼下的那位,虽不知是合离的秦小姐,还是传闻中那位改回母性的秦小姐的女儿,但她遇袭的原因,倒也不难猜想。 财帛动人心。 广平秦家累世公卿,手上的产业怕是半点不输豪商巨贾。 现下这些东西都落到了一个女子手上,秦家其他人能甘心才怪。 穆空青回到房中,却并未立即入睡。 他浅浅地将窗户开了条缝隙,由那缝隙向外看去。 淡淡的血腥味被微风裹挟,自缝隙中挤了进来。 月色抚女子的乌发上,映出了清凌凌的光。 窗外的那女子定定站在原地,看着身边的仆从将地面收拾得干干净净,直到那片地面再无半点血色。 第二日清早,穆空青一行人的早膳都是在马背上啃的馒头。 张华阳顶着满脸的倦色抱怨道:“这都叫什么事儿啊。妇人间的争斗犯得上在官驿中动刀子吗?也不怕秦大人知晓发落了她们。” 一学子打了个哈欠应道:“早知这般,我定然要将耳朵堵得死死的才是。” 穆空青听见这番话便知晓他们定是误会了。 穆空青淡淡道:“未必是妇人之争。” “除了那些鸡毛蒜皮还能有什么。”张华阳满不在意地喝了口水。 穆空青却并未再多言,只是岔开了这茬:“我们路上快些吧,今日若是能进城,晚上便宿在城中客栈中,好好休息一夜。” 孔怀玉点头:“后头若是能赶得及,尽量都宿在城中也好。”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