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板一眼,进退有礼。 独独有一点,他像是极不喜欢自己的名字,这是谢容浩年少时光的记忆里,对方唯一表现出来的叛逆。 起初,他总是在别人跟他说话的时候认真纠正每一个人,说他不叫秦隐。 他甚至执拗地一笔一画地在自己习字本的封面、小试卷上工工整整地写下另一个名字。 可是从来没有一个人肯耐下心来认真听他说,所有人都在叫他,六少爷。 后来,他就没再说了。 江时的嗓音突然哑了几分:他说他叫什么? 啊? 江时看着他,又问了一遍:他想把名字改成什么? 宋灼,谢容浩耸了耸肩,你说这也不能怪秦叔叔吧,连姓都改了,秦家肯答应才怪。 去你妈的秦家。 江时想,他一定是希望谢容浩能替他记得,不然,这世上就没有人知道还有过宋灼这个人了。 秦隐换了一身衣服才下楼,楼梯下到一半正好碰到准备回房休息的贵妇人。 隔着两三层台阶,秦隐停了下来:秦夫人。 秦隐叫了她十六年的妈,这是他第一次叫她秦夫人。 比起老爷子的怒不可遏,她的声音更显平和,听不出喜怒:你终于舍得跟我们撕破脸了。 秦隐平静地回视:如果早知道。 他只说了五个字,却在那一瞬间,她眼睛里好像有什么东西碎掉了,不再无懈可击。 秦夫人神情恍惚,她喃喃:怪不得 秦隐轻轻一嗤,径直越过她下了楼。 露台,三个人正聚在一起玩手游,谢容浩最先看到他,叫了一声:宋哥。 秦隐拍了拍他的肩:谢了。 就是这么巧,正好一局结束,秦隐看着江时收了手机,笑了一下:江小时,我们回家。 江时抬起头来,定定地看着他。 秦隐面色镇定,他在下来之前已经拿镜子看过,砸出来的红印消得差不多了,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但被他这么一盯,就,还是紧张。 江小时? 许久,江时倏地一笑:好,回家。 秦隐第二天就收到了老爷子病危的消息。 他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只道:吊着一口气也要救回来。 死亡是上帝给予有罪之人的最大的慈悲,秦隐从不信上帝,也觉得那个人不配。 这是他唯一一次孝心,他从半年前终于得知母亲的死亡真相就下定了决心,他会把整个秦家送给老爷子当陪葬品。 十月二十五日,距离全球预选赛只剩最后两周。 nemo趁着训练休息的间隙给江时打了一个电话。 少爷,东西都准备的差不多了。 江时想了一下:再等等。 他不确定秦隐打算怎么处置秦家,江时有千万个如何弄死秦家人的想法,可也只能是想想,决定权仍然在他。 少夫人那边 江时握着手机,不怎么在意:他想做什么都可以,你们不用阻止,相反,必要的时候你们可以推波助澜一下。 江时说再等等,结果当天晚上秦隐刚到秦氏的地下停车场就发生了意外。 秦家二叔狗急跳墙,绝地反击。 江时接到电话的时候黎穆正在给他们集中复盘,他二话不说丢下所有人急冲冲地去了医院。 还好只是手肘轻微擦伤,江时到的时候,警察刚做完笔录离开。 江时的脸色冷得下一秒就能掉冰渣渣:我就应该寸步不离地跟着你,或者直接把你锁家里。 秦隐拉着他拥入怀,头懒懒地枕着他的肩:可以啊。 周身尽是熟悉的气息,僵硬的四肢渐渐回暖,江时才慢慢冷静下来, 他缓缓回抱秦隐:是你说的,我当真了。 秦隐贴在他的耳边,压着声音道:江小时,我故意的。 江时猛地侧眸看向他,满脸错愕:你说什么? 许是终于达成所愿,秦隐的语气第一次这么轻松,邀功一样勾着尾音:我知道这几天有人跟着我,我没躲。 我也知道怎么把伤害降到最低,你看,我做到了。 江时傻傻愣愣地看着他。 他想,秦隐一定是恨极了那些人,甚至不惜以自己做饵,逼那些人狗急跳墙。 秦家这座大厦外朽内空,藏污纳垢,早就没有一个人是干净了。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