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颜纶简单擦洗后,谢勉才让颜茉进来。 正好阿姨送了醒酒汤来,两人合力喂颜纶喝了一点。 “你看颜叔叔睡着了,你也去睡吧,我守在这里。”谢勉站在颜茉的身后,天花板上的灯打了下来,谢勉的身影包裹住了颜茉。 颜茉摇了摇头,“我不去,我就在这里守着爸爸,等他醒来。” 她的声音很低落,略带哭过的沙哑,“破产就破产吧,没什么比爸爸更重要了,他不能再这样喝下去了。” 苦日子她可以过,只要爸爸平安,她很快就可以长大了,可以赚钱养爸爸。 谢勉的喉咙干涩,说不出话来,已经没办法再安慰颜茉了。 他说谢坤是罪魁祸首,可他又何尝不是呢? 他没有再劝,站在窗边,看着窗外如墨的夜色,突然觉得今夜格外寂静,连虫鸣声也没有,只余下他急促的心跳声。 颜茉后半夜靠在床沿上睡着了,谢勉看她睡沉了,将人抱回了房间,独自在颜纶床前守着。 颜纶是凌晨五点多醒来的,看见谢勉还吓了一跳,勉强撑出笑意,“小勉,你怎么在这里。” “颜叔叔,酒店已经到了没法挽回的地步吗?”谢勉眼底乌青,沉沉的望着他。 颜纶叹了口气,从床上坐起来,“你们知道了,茉茉那丫头是不是哭了?” “其实也没这么严重,好歹也有这么多年根基在,破产倒不至于,顶多舍弃几家酒店,做生意嘛,亏损是难免的,你们读书不是也学过,收益越高,风险越大嘛。” 颜纶不想给孩子们压力,即便他知道谢勉和普通的孩子不同,他智商高,早熟,早就已经是个成熟稳重的大人,可是面对上亿元的亏空,谢勉也没办法。 每一家酒店,都是颜纶一点点攒起来的心血,现在却看似轻松的和谢勉说舍弃,更让谢勉觉得脑袋昏昏沉沉,仿佛要炸裂。 “对不起。”谢勉没头没脑的说了这么一句。 颜纶一脸莫名,“这和你没关系,你道什么歉,这可能就是人的时运问题吧,都说风水轮流转,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哪能一直顺风顺水。” “你们放心,还不到那么严重的时候,”颜纶笑了下,只是连笑容都带着憔悴,“其实我还有一笔钱在银行存着,只是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我不想动,那是给茉茉存的嫁妆。” “茉茉妈妈在她三岁的时候就去世了,癌症,发现的时候就已经是晚期了,有钱也没的救,那时候茉茉整晚整晚的哭,闹着要找妈妈,我生怕把她的眼睛哭坏了。” 大概是喝了酒,加上心里压力大,颜纶竟然和谢勉说起了往事。 他不像颜茉,遇到事还能抱着谢勉哭,身为一家之主,什么事都只能往肚子里咽,一个人带着茉茉这么多年,连个知冷知热的都没有。 “后面茉茉不哭了,却有人说闲话,说我会再娶,以后就不疼茉茉了,多的是人嘴碎,总不盼着别人好,茉茉那时候小心翼翼的,生怕我会带个后妈回来,乖的让人心疼,直到我向她保证,我不会再娶她才安心。” “可是我自己其实也不敢保证,人心这东西难测,都说有了后妈就有后爸,我万一以后变了呢,为了给茉茉一份保障,从那个时候起,我就给茉茉开了一个账户,每年往里边存钱,从来没有动过,攒了十几年,也有不少了,足够给茉茉以后生活的底气。” 颜纶似乎为自己的机智而高兴,笑了笑,“都说狡兔三窟,哪有这么容易垮,你就别操心这些了,好好选个学校,别担心学费的事,这点钱我还是有的,读个好大学,以后出人头地,才能帮我照顾茉茉。” 谢勉沉默的听着颜纶说完,一直没有开口,只是心里压着的石头却越来越重,让人喘不过气来,仿佛即将溺毙。 他险些牵连到了茉茉的嫁妆。 “颜叔叔,再等等吧,别轻易动茉茉的嫁妆。”谢勉一开口,声音哑的不成样子,像是生了重病一样。 颜纶吓了一跳,“你这孩子,声音都成这样了,快去睡觉吧,这些事你们小朋友不用操心,快去快去。” 颜纶催促他,实在不想孩子们跟着一块操心。 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