嚯,好家伙! 整个巷子里的君臣们,一个个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 刘涛只听狗官二字,脸已拉了下来。 一旁的刘鸿训顿时觉得不对劲,然后开始脑袋歪到一边去,假装没有听见。 其他大臣,没想到这区区一个伙计,居然如此直接,如此暴力。 不讲武德啊。 天启皇帝骤然之间来了兴致,此时看着身前的那一碗茶,他居然也不嫌脏了,端了起来,扑哧扑哧的,一口气就喝了半碗,然后口里哈出了一口气,随即道:“此茶好,此茶好。” 而后,许多诡异的目光朝天启皇帝看来。 天启皇帝却不以为意。 那刘涛则是急了。 觉得可能眼前这个伙计误会了他的意思,于是忙道:“狗官?什么狗官?听闻这些人……都是读书人出身……” 伙计对于刘涛这些人,自是小心翼翼的,毕竟一下子来了这么多客人,自然知无不答,他赔笑着道:“哪一个狗官不是读书出来的?” “……” 这话说的。 刘涛的脸微微一红,不过很快便是稍闪即逝。 刘涛道:“我是外乡人,倒也听闻过归德……听闻……这里有不少贤人……” “贤人没有,狗官太多了。”伙计一副语重心长的样子道:“从前咱们归德,日子总还能勉强过得去,此地毕竟是通衢之地,就说小人吧,小人一直在此做伙计,你也知道,这是小本经营,以往的狗官也坏,不过大多数都只是纵容一些人登门来摊派,取一些钱财走。” 说到这里,伙计顿了顿,才又道:“可是后来……信王就藩了,这信王一来……小人们真是苦不堪言啊。” 此言一出,群臣都不发一言,连咳嗽都没有了。 朱由检也不由得一愣。 他虽然后悔自己从前的所为,可是……他原本以为,自己从前的形象还是很好的,毕竟……天下人都说他是贤王。 怎么到了这里…… 天启皇帝越听越有兴趣,他朝张静一看一眼。 张静一却是坐的纹丝不动,似笑非笑的样子。 “这……这是什么缘故呢?”刘涛最终还是硬着头皮问了出来。 伙计就笑嘻嘻地道:“还能有什么缘故,信王招揽了许多的读书人来,这些人蜂拥而至,你是不晓得,日子真的没有办法过了,以往要应对的,是一个衙门,哪里晓得,现如今,这里不但有了县衙、府衙,还多了王府、信王卫指挥使衙,除此之外,还有了什么鸿儒馆诸如此类。这些狗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今日拉丁,明日摊派。” 他指了指不远处的码头道:“咱们归德府里的许多人,都是靠那码头为生的,自打这些人来了,不但他们的亲戚和子弟弄出什么游船来,每日在那河道里荡漾,又是要赏景,又是要作诗,一个个穿着绫罗绸缎,带着许多凶恶的小厮。可这游船,却是直接堵住河道,过往的客船、货船,便只好塞在河道里,偏生不敢去理论。若是理论,他们便放恶奴出来,动手就要打人。上个月,就有一个船主,因为码头上等着他的货,若是再不将货送上去,便要扣他的钱。” 伙计顿了顿,抿抿嘴,继续道:“这船主当时急了,便想赶紧穿过去,谁晓得就那么倒霉,碰到了一条游船。你是不晓得啊,当初小的就在这儿,一听到动静,便也和人赶去码头看。当时见十几个恶奴,直接将那船主揪上岸来就是打,那船主我是认得的,极本份的人,只是一味的求饶,结果被打的肋骨断了,家里人来,请了大夫,说是活不过月末,果然,到了月末就死了。” 众人一听,个个鸦雀无声。 天启皇帝听到最后,脸上的轻松已经全无,不禁愤慨起来。 一旁的朱由检则是不自觉地露出了惭愧之色。 刘涛垂着头,不回应了。 倒是张静一立即道:“后来呢,难道打死人就这么算了?” “算了?”伙计冷冷一笑,一副过来人的样子:“怎么可能这样算了呢?当然不能算。” 呼…… 许多人长舒了一口气来。 刘涛脸色也微微的缓和,便笑着道:“这等人命关天的事,自会有人……” 伙计此时情绪也开始上来了,将自己的抹布挂在了肩头上,认真地道:“那命恶奴打人的人,是决计不肯这样算了的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