眷们就受不了了,说受不了在轿中的颠簸,要求扎营休息。 而洪承畴则显得淡定,现在在中军营中,手拿着一部《中庸》看,杨柳文一番担心,他却显得淡定从容之色,慢慢放下了书,而后端起了茶盏,抿了一口,才慢条斯理地道:“无妨……为人以宽,他们也不容易,不要苛责他们。” 杨柳文叹了口气,略带着急地道:“我知洪公乃是谦谦君子,做不得坏人,只是这样下去,只怕可能要遇敌了。” “这又有什么不好呢?”洪承畴笑了笑,自信满满地道:“我巴不得他们来呢,他们若是仓促来截击,必定人马不齐,人困马乏,士兵也疲惫。这个时候,我们严阵以待,正好给他们迎头痛击。” “那东林军的战法,老夫是琢磨透了,其实很简单,不过是摆出车阵,用火铳杀贼即可。何况我等还有如此多的火炮,给养也充足,建奴人一时筹集不了太多军马,就算是在野外,也可教他们死无葬身之地。” 杨柳文诧异道:“呀,原来洪公竟是打着这样的算盘,这是故意诱敌深入?倒是学生冒昧了,此计虽有一些犯险,却也妙不可言。” 洪承畴捋须,笑着对杨柳文道:“三国演义之中,黄忠诱敌斩夏侯渊,也是如此,与老夫的战法,有异曲同工之妙。当初老夫在关中剿流寇,多用此法。” 到了次日,果然大量的建奴斥候出现。 紧接着,越来越多的建奴铁骑从各路而来。 一时之间,许多家眷大惊,洪承畴一面派了一队人护送家眷们继续南行,一面开始摆出了阵势。 无数的大车,摆出了一字长蛇。 神机营的五千将士,也是杀气腾腾的样子。 这建奴人似乎不知深浅,不断地派斥候靠近侦查,都给打了回去,很是狼狈。 于是建奴人便如一群饿狼,开始慢慢地靠近和合围眼前的猎物。 他们不急于发起进攻,直到越来越多的建奴人开始出现。 洪承畴则依旧的气定神闲,修书一封,前往京城,告知这里发生的情况。 而后居中调度军马,一副智珠在握的样子。 众人见他气定神闲,便也渐渐都宽了心。 又过了一日。 建奴人终于开始进攻了。 诺大的平原,先以汉军营为先锋,蒙古人居侧翼。紧接着,后队又出现了大量的建奴铁骑。浩浩荡荡杀奔而至。 汉军营率先发起攻击。 躲在车阵之后的神机营,开始放铳。 这汉军营,立即折损了不少。 此时,侧翼的蒙古铁骑杀至,这时……神机营开始有些手忙脚乱了。 不少人心里打鼓。 他们的操练并不精,而那些武官,多为秀才出身,秀才们有些慌了。 倒是有一些武举出身的武官,虽然胆子大了一点,但无论是在讲武堂,还是在神机营里,这些武举出身的人,都饱受歧视。 别的军马里,真正读书人还只是一个巡抚或者督师,好家伙,在这个鬼地方,前后左右都是读书人,这些读书人还特别能抱团,同乡的,同年的,各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最重要的是,他们有一种对丘八刻在骨子里的歧视。 几乎可以想象,武举出身的武官,是个什么待遇了。 一见到有秀才慌了,便有不少武举出身的武官心里冒火,刚要开口说几句,便被同为百户的秀才们骂:“令你队的人马在前,我等殿后。” “同在车阵之后,哪里有前后之分?” “大胆,你这样和我说话?” 其实双方都是百户,同样的官职,各自带兵。可人家就是敢如此的颐指气使。 这武举人一时愤慨,却又不敢招惹,实际上,确实如他所言,大家都在车阵之后,在这个时候,哪里还能分彼此?眼看着那数不清的骑兵自四面八方杀来,这个时候,居然还顾得上这些? 可是,对方就是这般,毫无道理可言,偏偏……他们又是自诩最讲道理的一批人。 于是乎,这武举人只好下令。 下头的将士顿时炸了,纷纷叫骂。 就在此时,突然传出一个声音:“轰隆隆……轰隆隆…” 炮声隆隆。 车阵之中的人在混乱中,忙是看去。 且是发现……建奴人居然在蒙古和汉军营的后队,拉来了许多的火炮。 拜那辽东大量降将所赐,建奴人早已掌握了大量火炮的制造和使用,有专门的火炮队,且只允许建奴人使用,其他如蒙古都不得触碰,便是汉军营,也不允许使用火炮,违者格杀勿论。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