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天启皇帝和魏忠贤二人,却在西苑之中练铳。 远远的铳声大作,林苑里飞鸟受了惊吓,扑翅而起。 这时见张静一来,天启皇帝却是笑了:“这新送来的短铳,比从前稍好一些,不过也很有限,还是需好好地打磨打磨……朕待会儿,给你写一些需要改进的地方。” 张静一点头道:“辛苦陛下了。” “辛苦的是那些能工巧匠。”天启皇帝真心道:“能改到这样的地步,已是十分难得了。” 魏忠贤便笑着道:“陛下能如此体恤这些匠人,匠人们若是知道,不知该有多感激呢!” 天启皇帝却自动过滤了这番话,而后看向张静一:“张卿,怎么不说话?” 张静一便将初步审问过的结果报了上去。 魏忠贤顿时大怒,道:“那周应秋……真是罪该万死,竟与李国媾和。” 这话说的……好像李国不是魏忠贤的人一般。 这周应秋确实是铁杆的魏党,若不是魏忠贤,他也上不了吏部天官的位置。 天启皇帝随即道:“你的意思是……江南各府各县……都被与李国勾结之人把持了?” “正是。”张静一道:“也正因为如此,臣才觉得可怕啊,把持了这么多乌纱帽,而且这还只是冰山一角,谁知道他们有没有还贿赂了其他人,还把持了什么其他的位置。” “陛下……其实朝中有人结党,并不可怕。可若是在地方的州府,这些人若是铁板一块,那才是动摇国本。何况,花了这么大气力,给他们买来乌纱帽的人……到底又有什么图谋,那便说不清了。那东林党,把持朝纲的时候,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危害,这是因为,只需陛下一纸诏书,便可置他们于死地。可这数百上千的地方文武官呢?他们若是操持于某些人之手,这天下……可还是大明的吗?” 天启皇帝又何尝不知这个道理? 因而,他也皱眉起来,勃然大怒之色:“那么背后之人是谁?” “那李国没有说,可能是知道,但是不肯说。也有可能是……真的不知道。他只说,会有人定期寻他……除了给他送金银之外,便是给他一个花名册,什么人该做什么职位,一清二楚。” 天启皇帝倒吸一口气,道:“当真可以想安插谁就可以安插谁吗?” “李国自称可以做到。”张静一道:“现在的问题是该如何处置?” “替换掉所有江南的文武官吏?”天启皇帝话音落下,又觉得这不现实。 张静一道:“想来……他们想要的,就是这法不责众的结果。若是陛下想要动手,那么……谁也不知,这江南是否会大乱。可若是陛下不动手……他们便可继续在那蝇营狗苟。可怕的是,这些人的幕后之人是谁,他到底想干什么?为何他能轻易的拿出如此多的银子,而且眉头都不皱一皱?” 天启皇帝的脸色也凝重起来:“卿家所言有理,若是不查清楚,朕寝食难安,江南乃我大明丰腴之地,不容有失……依你来看,朕当如何?” “现在李国一案,已经大白于天下,那么那大肆输送贿赂之人,或许也应该有所动作,至于江南那边,只怕也要人心惶惶,此时此刻,应该一面彻查,一面试探他们的反应。” “试探反应?” “派出钦差,就说彻查李国的案子。” “谁可做钦差?” 张静一想了想道:“吏部尚书周应秋,陛下以为如何?” “他?”天启皇帝厌恶地道:“此人不是……” “正是因为他有嫌疑,所以周应秋为了自证清白,才会拼命彻查,而且他掌握吏部多年,知悉天下诸官……” 天启皇帝背着手,来回踱步起来。 魏忠贤倒是感激地看了张静一一眼。 其实李国被擒,魏忠贤也有一些难堪,当初他可没少说李国的好话,李国虽不是阉党,可毕竟和魏忠贤是同乡。 现在这案子又牵涉到了吏部尚书,那么事情就更可怕了,这岂不是说阉党干将,也牵涉到了这案子? 这种事说大也大,说小也小,往大里说,叫勾结乱贼,往日小里说,不过是……失察之罪,让那李国钻了空子。 张静一请陛下让周应秋去,本质上是戴罪立功,另一方面,其实也是借助魏忠贤的力量,试一试这江南的深浅。 而对于魏忠贤而言,这则是一个极佳的洗白机会。 于是魏忠贤道:“奴婢也认为,周应秋去最合适,他已犯下大错,自当戴罪立功。” ………… 第二章送到。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