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容不笑地道:“老夫答应了你,可是周家上上下下却没有答应,三日之前答应了你,可毕竟没有白纸黑字,何况只是一句戏言,何必当真呢?” 王涛顿时露出怒色,冷冷地道:“那我如何回去复命?” “这是你的事。”周老太公道:“难道因为让你回去复命,却教老夫违背列祖列宗吗?” 周老太公的话,越发的强硬,其实他也不是傻子,这三天,他让人到处打探消息,既让人往县城衙门跑,又让人往府城的知府衙门跑,周家的人脉广,这方圆百里,各种姻亲,还有亲朋故旧数都数不过来。 最后消息确定了,朝廷果然是暂缓了新政,而且明旨要善待读书人和士绅。 而至于原因,众说纷纭,有人说是因为张静一失势了,更多的人则说是因为李自成在湖北一带,声势如日中天,又礼敬读书人,于是许多的读书人趋之若鹜,一派欣欣向荣。 于是这陛下和张静一似乎也被吓坏了,生怕天下的人心都推到了李自成的一边,再加上百官表明了态度,因而不得不作出妥协。 这样说来,新政暂停,可以说是板上钉钉了。 至于这铁路,周老太公也是略知一二,只晓得这玩意很值钱,而且要让那玩意跑起来,就一定要修路,修路的话,就一定要过县境,现在这些人求着他周家卖地,其实就是遇到了难处。 这一下子,周老太公反而不急了。 他毕竟活了一大把年纪,自也是有一番见识,立即就想通了这些关节,照理来说,自己不卖地给他们,他们也是可以绕开自己那几块地的,可一旦绕路,且不说要费巨大的成本,说来也可笑,周家在这县里是何等的家业,绕了路,不又绕到了自己隔壁的地里去了吗? 所以……要修路,周家不松口,他们就没有办法。 眼看着王涛显得有几分急了。 周老太公则是越加心情轻松,老神在在地一口口喝着茶。 顿了顿,王涛便皱眉道:“这样说来,周家是不打算卖了?” “不卖,不卖。”周老太公道:“不过话又说回来,其实还得看你们出多少的银子,老夫知道你们都是贵人,有的是钱。” 王涛于是凝视着周老太公,顿时就明白了什么,便道:“多少就对得起周老先生的祖宗?” 周老太公笑了笑,道:“其实也不多,其他人是死也不肯卖的,只有老夫体谅到了铁路公司的难处,所以还没下定决心,只是……若说价格过于低廉,只怕族里的人都要不服,即便是老夫也压不住,要不这样吧,一千两银子一亩如何?” 王涛顿时呆住了。 一千两…… 这不是明抢吗? 现在寻常的土地,哪怕是水田,也才七八十两,何况征收的,都是不怎么值钱的旱田,这是直接将价格翻了十几倍不止了。 王涛深吸一口气,才道:“周老先生若是如此,只怕……不妥吧。” “那就没办法了。”周老太公无所谓地道:“其实老夫只是想让铁路公司出大价钱,堵一堵耆老们的嘴巴,可若说连三千两银子都拿不出……哎,那就恕老夫无能为力了。” 王涛忍不住道:“这般漫天要价,不好吧。” “没什么不好的,这不是老夫要讹人。”周老太公道:“这可说地,也可说祖产!” 王涛就再也没有说什么了,只点点头,便道:“那么……告辞吧。” 周老太公显然也不认为,对方会立即答应。 不过他并不急,地只要在他手里,急的就是别人。 于是一时之间,从北直隶到山东,无数道书信陆陆续续地送到了京城。 新政暂缓,京城一直都洋溢着喜悦的气氛。 只是这无数十万火急的书信,送到了张静一的案头。 张静一一封封地看过后,忍不住心里唏嘘。 果然……人心就是如此啊! 几乎七八成的人,不愿按市价卖地,而且开的价,一个比一个狠。 这些人,可不是傻瓜,他们消息灵通,任何事都会三思而后行。 现在悬在他们头上的剑已落下,新政彻底夭折,而以他们的眼光和人脉,自然而然,也就意识到……自己手中的土地,已成了铁路公司势在必得之物。 他们都是地方上的地头蛇,既然朝廷要善待,那么还客气个啥呢? ………… 无语,写到了三点,准备好的稿子丢失了,重新写过了一遍,苦不堪言。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