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元宁抿了口茶,陷入了沉思。三四岁?周元建是二十岁成的婚,现在是二十六岁,岂不是成婚两年后,就有了这个孩子? 周元建极爱重大皇子妃,就算大皇子妃多年未有所出,屋里头也没有旁的人。 也不知,这个孩子,到底是从谁的肚子里爬出来的? 周元宁道,“恐怕你知道的不只这些吧?” 周元安玩弄着手里的茶盏,“我知道的也不多,那个孩子是个男孩,长得和大皇嫂有点像,不过,我也不能确定。” 周元宁想着,若真是大皇子妃的,那不就是麟嘉十四年的事吗?十四年,那个时候,似乎,大皇子妃告病,那一年的大小宴席均没有出席。 因着大皇子妃平日里沉默寡言,少了她一个人,其余的贵妇也不是很在意。 周元安又说,“十四年嘛,那时候我才十一岁,我是不太记得那年有没有见过皇嫂,你见过吗?” 周元宁没有回答,反而问了另一个问题,“你去大皇兄府上做什么?” 周元安道,“还能干什么,都像你一样,整日呆在自己宫里。我去那里,是大皇兄请我吃酒,他刚得了一壶好酒,正得意呢。” 周元宁皱着眉,“酒?你们还敢喝酒?” 周元安满不在乎,“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没错,五皇兄逝世不过两个月,咱们做兄弟还得守礼,足足要一年。我觉得,礼仪太过复杂了,只要心里记挂着五哥,吃些这个,五哥不会怪罪的。” 周元宁道,“圣人之言?你也敢违?” 周元安扬着脸,“真按照你说的,都得按着《礼记》来,那些大臣,五服以内的亲眷死了,都得回家守丧,那咱们大周还有人能干活吗?” 周元宁道,“你是在为自己辩解,不要扯上旁人。” 周元安不屑一顾,“你难道不觉得自己在做表面功夫吗?当时,五哥都那样了,也没见你来多瞧瞧,反倒人都离开了,你又这样,又那样,真有意思。” 周元宁道,“罢了,孤说不动你,你也说服不了孤。” 周元安得意洋洋,“你说不过我,还拿旁的说事,真有你的。” 周元宁道,“不是说不过,只是,你我的性子,本就不一样,孤也不求你同孤一样,守古礼。” 周元安被呛了一句,反而说不出话来,半晌,才说,“每次都这样,好好好,你读的书比我多,大道理一堆又一堆,我呢,读书少,比不过你。” 周元宁看了一眼周元安,又垂下眼去,“读书多与不多,都不在这上头。这些事,你不是不懂,只是不想遵守。” 周元安一下子站起身来,“你知道吗?我最讨厌你这样,总是装得跟君子似的,谁不是凡人,你偏要当好的,衬得都是我的错!” 周元宁缓缓说道,“原来,在你眼里,君子,就是孤这样子吗?” 周元安啐了一口,“伪君子,真小人,谁知道你心里怎么想?反正,我做不到一年都不吃酒不吃肉。你呢,想博一个好名声,我又不拦你,你干嘛管我?” 周元宁道,“好歹,五皇兄也是孤的兄弟,生前,孤与他,也没什么交情,死了以后,这些东西,不过是让活着人心安。” 周元安有些嘲讽,“心安?五哥不是唐明毅害的吗?难不成,你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周元宁道,“吴成虽然是被冤枉了,可是,五皇兄的死,还是在那匹马上。” 周元安道,“马?谁知道呢?或许吧。” 周元宁也站了起来,“同你说了这些话,时候也不早了,若是没有旁的,孤就不留你了。” 周元安急了,“你又赶我走?我还不能在这多待会?” “既然你想在这呆着,孤还有事,你随意吧。”说完,周元宁就要转身离开。 周元安大叫,“好好好,想和你多待会,你都不乐意,好心当成驴肝肺。” 周元宁停住脚步,立在门口,“元安,时间还长着呢,不要着急。” 周元安再次从周元宁口中听到“元安”两字,心中的种种烦絮都随着微风,轻轻吹散了。 “六哥哥。”周元安的声音变得极低,也不知道周元宁有没有听见。 夜深了,佩秋正服侍着周元宁睡下,“殿下,今天,九皇子怎么到咱们这了?” 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