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观若禁足之时已过,兰桡重又开了殿门,同桂棹一起,如同她们第一次服侍观若一般,为观若梳妆。 螺子黛画出来的眉细细长长,是萧翾从前亲自为她试的妆。她觉得这样像她,也更不像观若从前的样子。 仍旧是那件绛红色的官袍,也是同样的女官发髻。 只是观若的那枚玳瑁簪还在萧翾手中,她便只能用一支素银的圆簪束发。 兰桡在最后确认着观若的仪容,一面问她,“昨夜奴婢睡不着,从大人殿前路过,仿佛是听见什么声音响了一下。” “像是烛花的声音,可是奴婢回头望了一眼,却又见大人的内殿里没有掌灯。” 大约便是观若打萧俶的那一个耳光了。 幸而是他们后来说话的声音都不大,没有被兰桡发觉不对。 不然,真正要倒霉的人,恐怕是兰桡。没有什么是萧俶不敢做的事。 “我昨夜写完奉给大人的书信,很早便休息了,倒是没有听见。” 兰桡笑了笑,“是实在太早了,奴婢出门来,才发觉原来您的晚膳不是用完了,而是根本就没有动过。” 观若被禁了足,主子不动,桂棹和兰桡也不能重回萧翾的书房。 这一个月来,她们也大多都是呆在绮年殿中苦闷不堪的。 既然那一夜是兰桡陪着观若从昭阳殿走回来,今晨也是她陪着观若去求见萧翾,算是有始有终。 戴罪之人,便应当有戴罪之人的样子,自然是不能够坐马车的。 必须要一步一步,走到能决定她命运的人面前。 兰桡捧着那把绿绮,同观若一起走在白日里也同样漫长的宫道上。 春日将尽,日光实在太过炽热,几乎让观若睁不开眼睛。 白日与夜晚不同,黑夜藏污纳垢,白日却可以让一切的脏污与瑕疵都无所遁形。 一旁宫墙之上的朱漆,竟是有些旧了,她以前从来也没有发现过。 她已经一个月不曾出过门了,在萧宅众人的眼中,似乎又成了新人。 观若始终望着前方,目光坚定。 她到昭阳殿的时候还早,不过是平日里萧翾刚刚起身的时候。昭阳日影,是最美丽的风景。 兰桡抱着绿绮站在一旁,观若自己就跪在殿门之前,静心等候着萧翾传召。 她并没有让观若等上许久。搓摩人的法子有许多,体罚是最不高明的一种。 像是让观若写这样的一封书信,便是更令她头疼的事。 出来为观若引路的仍然是凌波,她们三人一路无声地行走在昭阳正殿里。 白色的帐幔安宁地垂落,就像是冬日从不曾离开这座殿宇。 萧翾却好像已经停留在了夏日里,内殿里总是有着适宜的温度,可以令她一年四季呆在殿中,醒来的时候身上都只穿着一件轻薄的袍子。 观若跟着凌波,停在了内殿门口。 萧翾此时正坐在梳妆台前,她还没有梳妆完毕。 只是为她描眉画眼的并不是她的侍女,而是一个男子,与她姿态亲昵。 那少年背对着观若,为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