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翎望着萧翾,满脸愁容,“也不知道三姐究竟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观若掸了掸裙角的灰尘,长出了一口气,“无论她什么时候醒过来,我都会在她身边的。” 长夜寂寂,萧翾看似安宁地躺在床榻上。观若和萧翎就靠坐在她床前的地上,像两个正在上夜的小丫鬟。 床榻之前的地毯柔软,萧翎进门的时候看见观若坐在这里,也就学着她的样子,毫不嫌弃地坐了下来。 她虽然没有亲眼看见萧翾吐血时的凶险,可是她能想象的出来。 她一直都不知道萧翾的身体并不康健,没有人告诉她更多了。 “阿若,若不是我与你熟识,做到你这样,能把我三姐也哄的服服帖帖,我几乎要以为你是这世间最厉害的马屁精了。” 苦中也要作乐,不然如何能活得下去。 观若的笑容清浅,她并不在意萧翎这样说。 她并不清楚萧翾究竟给了她多少东西,若是她能明白的话,应该怀疑的就是萧翾的居心了。 “当年我被裴灵献从河东带出来,我几乎万念俱灰。若非大人,在外面或许我早已经活不下来了。” 她心里只有活下去的念头。 可是一个已过及笄之年的女子,一个读书识字,身体康健的女子,心中若是只有活下去这一个念头,其实实在已经十足可悲了。 “更何况她还给了我那么多,从来没有人给过我的东西。” 她从前以为高熠给她的那些就是爱意,后来她遇见了晏既。 而她五岁时候就失去了的母亲的关爱,还有女性长辈正确的引导,都是萧翾为她弥补的。 她低下头去,转动着手中的杯盏,“我并非恋栈权位,毕竟我也算是在很高的地方看过人间了。” 就算不是真正的手中握着权力,狐假虎威,生杀予夺,她也试过了。 “大人实在教会了我很多,是她的那些话语与想法打动了我,唤醒了我。” “在这世间,有多少女子生活在全然的黑暗之中。” “更可悲的是,她们根本就不清楚这一点,从来也不懂得为自己抗争,甚至不惜一切地拥护着那些加害者。” 她从前也是这样的女子,在宫外的时候不过只能看见自己眼前的一亩三分地。 在宫内,目光更是短浅,学会琴棋书画,修成玉颜色,也不过卖给高熠一个人而已。 “我要同大人站在一起,为那些从未见过光明,身无余力的女子在这男子为天的世间撕出一道天光来,照耀着每一个女子,无论贫富,没有贵贱。” “我要让女子也读书入仕,领兵打仗,继承家中的财产,让她们所辛苦生育的孩子,能跟着她们姓。做所有过去肮脏的礼教所不允许的事。” 观若嘲讽地笑了笑,“我也会给男人呆在家中相妻教女的权力的,如果这也算权力的话。” 萧翎并没有说话,她只是静静地望着观若,仿佛也在思考着什么。 观若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我其实真的对那个位置没有什么期待,毕竟我也陪着坐过这个位置的人呆了许久。” “梁帝一生或许得到了很多,可是真正能留下来的,他最珍视的那些,终究是都没有了,如烟散去了。” “阿翎,我这样说,是不是显得我这个人很假?好像故意说当皇帝不好,让你绝了这个念头似的。” “不假。”萧翎伸出手,将观若的一缕碎发别到了耳后。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