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太过自私了。 萧氏的所谓基业她其实根本就不在乎,她在乎的是她自己,是天下女子的处境。 她知道要改变这些,去呼号,去教育,以身作则,都是不管用的。没有流血牺牲,这件事就永远都做不成。 所以她才需要一个与她志同道合的人来改变这一切。选择了观若。 在选择的时候,她考虑的其实也是她自己而已。 她无数次地放任观若与晏既见面,不是为了成全,而是为了让她看清楚他的真面目,堵不如疏。 到头来却发现,观若没有看错人,是她自己看错了人。 人永远都要敢于承认错误。 萧翾说到这里,观若才明白她的说的“自私”到底是什么。 她笑了笑,同萧翾开着玩笑,“大人是又想要我来表忠心么?这都是我自己选的路,大人从不曾逼迫我。” “您无论怎样想我都好,您觉得我说的是假话也好。” “我感谢您给了我看清楚世间女子究竟处于什么样的地位的机会,感谢您给了我能够平等同晏明之对话的机会。” “感谢您令我觉得自己并非是微不足道,只能偏居一隅,庸庸碌碌过一生,不能对旁人造成任何影响的无用之人。” 她不想永远都是人群中的一个路人,永远只是某一个男人身后的一个女人。 她爱的人太过耀眼,她也不能平庸。 萧翾握住了她的手,“或许是因为阿鹞和阿鹇都不在了,或许是因为我已经老了。” “我从前从来都不会心软,我所经历的一切,告诉我心软并没有任何用处。” “我也不会滥施我的同情,一个人过的好与不好,是他自己的事。” 她叹了一口气,“可是人老了之后,难免会沾染上各种各样的毛病,我也不能免俗。” 她居然会同晏明之谈起家长里短,居然真切地开始为观若感到可惜,她知道她错过了什么。 萧翾望了观若一眼,“阿若,你与晏明之在天心亭月下的时候,他可有同你谈起之前我们在花园中谈话的内容。” 观若与晏既在天心亭中,也就是晏既出发的前一日。 她既然做过这样的事,也并不怕萧翾知道。只是萧翾骤然提起来,她的脸难免又红透如当夜。 “他没有和我说这件事。无论大人和他说了什么,都是你们之间的事,与我是无关的。” 萧翾轻轻摘下了她发髻上的那一朵白花,又从自己发上取下一枚金簪,簪在了她的发髻上。 “也好,有些话,待到我将要离世的时候再告诉你。到了那时,我就再不能反悔了。” 她说这样的话,就知道观若一定会神情不对,连忙继续说下去,“如今你才是萧氏的领袖,不要再日日都穿着丧服了。” “你如何,萧氏便如何。绮年玉貌的少女,不该永远困于白雪皑皑的冬日。” 她见到她的第一面,便决定要将绮年殿留给她住了。 观若低下头去,双手握住了她的手。萧翾的手心一片冰凉,她至少希望这片刻是暖的。 院墙之外,忽而传来一阵琴声。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