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很快行到了夏宅之外,观若并没有即刻便下马车。 她胸前有伤,不愿意就这样见人,也的确还需要休息片刻。 观若让裴俶取来了她的那件铠甲,数斤之重,压在她这伤重之人身上,更重逾千斤。 她觉得稍好了一些,便让裴俶手下上前叩门。 一直保持着沉默的裴俶忽而道:“阿若,丹阳城中所有人的命运,如今都在你手里。” “拂晓之时,我在这里等你。” 观若没有理会她。真正在意丹阳城中人命运的人是她,她比他更知道该怎样做。 此时夏宅之外,是一个人都没有的。观若站在门前,眼前也只是一片昏暗。 数刻之后,是凌波亲自过来为她引路。 她们一同走在此处都灯火寥落的夏宅之中,观若需要说一些话,将她的注意力从她的疼痛上移开。 “我记得我刚刚到南郡,进萧宅见大人的时候,也是凌波姑娘为我引路的。” 今日如此,也算是有始有终了。 凌波的脚步难得的一窒,而后很快又继续往前走。“殷大人今夜,恐怕未必能见到大人,她已经昏睡了一日了。” “殷大人不如还是先回到自己院中去休息,您毕竟受了伤。” 观若知道她的伤太重了,是一定瞒不过凌波这样习过武艺的人的。 “我的时间并不很长,我可以等大人到天明。而后我就要离开了。” 哽咽并不适合于眼下的情景,凌波从来都是只有理智的人。 她停下了脚步,“殷大人,裴灵献和你在一起,你是要跟他一起离开,背叛萧氏么?” 观若能瞒得过陆嫣,却绝对瞒不过跟了萧翾十数年的凌波。 可是她还是放她进了府门。 “我的确是要跟裴灵献一起离开,可我不是为了背叛萧氏。” “我并非是想将自己说的如何伟大,只是几相抉择之下,我只能这样选。” 凌波背对着观若,又开始往前走,“我只是怕殷大人等不到大人醒过来。” 说不上一句话,铸成了她们彼此一生的遗憾。 观若的声音如坠梦中,“大人会醒过来的。” 凌波没有再回应她的话,只是同她一起沉默地穿过亭台楼阁,在萧翾的房门之前停下。 “大人在休息,是陈郎君在陪着她。殷大人进去等大人醒来吧,我还有事要处理,便先退下了。” 观若点了点头,“多谢凌波姑娘了。” 有些人经此一面,或许终此一生,都再也不会相见了。 凌波显然也有这样的领悟,后退了几步,同观若行了大礼。什么也没有再说,沉默地离开了。 观若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了院墙之后,而后才转身向着昏暗的房中走。 萧翾还没有醒来,她不必这样着急。 从萧鹇到萧鹞,是裴俶在萧翾心上留下新伤。而他要崔晔死在萧翾面前,是要将萧翾心上的旧伤也剜开。 将那个名为高烨的负心人从早已经愈合,内里却溃烂的心上剜出来,满眼都是模糊的血肉。 凌波已经告诉过观若了,陈郎君是在萧翾身旁的。她没有任何惊讶的情绪,陈郎君却也如是。 病榻之前,也没有人愿意再讲究那么多的礼数,陈郎君坐在萧翾床前,只是回过头来,望着观若慈和地笑了笑。 “殷大人,你来了。” 在那一瞬间里,十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