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帝的呼吸很快就平稳了下来。 仿佛是真的心无芥蒂,也没有一点防备,就这样在观若的目光中坦然地睡着了。 观若原本是满心的惊疑,到此时,又变作了满心的不平。他凭什么能这样心安理得的在旁人面前提起他逝去的,疯癫的儿女,提起几乎被他完全毁了的晏既。 “三郎。”看起来的确是从前他们这些晏既的亲近家人所称呼的。 时隔多年,在那么多的罪孽之后,他还能轻描淡写的提起这个称呼,就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凭什么。 观若的手拢在袖中,沉默地看着在床榻之上安睡的梁帝。看着窗外的日影变换,都落在他的脸上。 她的袖中有一片冰凉,是裴俶给她的那把匕首,真正的匕首。 在给她留下那句话之前,他们其实还说了许久的话。 裴俶把真正的匕首交给观若,那时她调侃他,不要想着她会用这把匕首帮他杀了梁帝。 那时他未置可否,笑容却意味深长,原来是应在了今日。 她一直都十分努力地克制着她自己的欲望,向着梁帝掏出这把匕首的愿望,因为她知道,这不值得。 在她不能保证自己能够全然地从他身边脱身之前,她不会这样做。 观若松了手,不再坐在梁帝床前了。她分明还有许多有意义的事要做,要珍惜这些时间,不能再让自己沉浸在无用的愤怒之中了。 含元殿是梁帝的寝殿,他将所有的奏章都堆在内殿案头,这就是裴俶给观若的机会。 梁帝的病不会好起来了,便是裴俶不再下手,观若也不会让他的病好起来的。 她坐到了案几之后,最先拿起来藏青色的奏章,那是梁帝的走狗从南郡送来的消息。 观若原本以为自己是会害怕的,多多少少会有一点犹豫。 这固然可以只是战报,却也可能会与萧翾有关。 萧翾的生命就像是木炭上面的火星,风吹一吹,会燃烧的更明亮,可也会熄灭的更快。 李玄耀进攻南郡的事就像是这阵风,会令萧翾打起精神来,重新变成那个目标明确,下手精准的萧翾。 却也有可能,会加速要了她的性命。 她定睛将整份奏折都看完了。这里面并无一字提到萧翾,也没有提到裴俶。 只说李氏的军队与萧氏军队在南郡鏖战,尚未分出胜负。 观若在心中回忆了一下。 她记得她看过当时泗水郡的战报,李氏的伤亡,永远都是比江氏要多的。 而李述更是带了数倍于李玄耀的士兵回援陇西,这样的话,李玄耀手中的士兵应当并不多了。 萧翾带着她们离开江陵城的时候,留下了三万精兵驻守南郡。 这毕竟是她的老巢,也有她最爱的百姓,她不可能让他们受旁人的威胁,湮灭在战火之中。 如今这一仗是不可避免的,三万萧氏精兵,居然还不能在半个多月里将李玄耀这个草包所指挥的士兵尽数歼灭 更何况分明还有袁音弗在李玄耀身旁,她怎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