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若从含元殿中出来,桂棹连忙为她披上了一件披风。 夜深露重,夜风迎面吹来,让人的身体一下子就冰冷起来。 观若满身的郁气,一句话也不想说,只是快步往前走着。 桂棹小跑着追上了她,低声道:“娘娘,燕德妃在永安宫中等着您。” 观若的脚步一滞,很快又重新往前走,心中烦乱不堪,大声道:“你们怎么不让她滚出去?” 话一出口,也知道是为难她们,是自己心绪不佳,便没有再说旁的话了。 永安宫的主人并不在宫中,各处宫室却灯火通明。 观若踏入正殿的时候,燕德妃正坐在殿中主座上喝茶,殿中再无旁人,仿佛她才是永安宫中的主人。 即便是看见观若进门,也并没有从座位上站起来迎接,一点都不像她平日在外人面前的谦逊,甚至唯唯诺诺。 今日她在颜嫔面前的表现,观若可还记得清清楚楚。 在旁人面前要一个好名声,在她面前,便连脸面也不要了。 燕德妃在观若面前拿腔作势,见她走到近处,便放下了手中的茶盏,似乎是准备开口。 观若却并没有理会她,带着桂棹一起径直进了内殿。 她打开了梳妆台中的暗格,取出那块她珍藏已久,以待今日的玉佩,再次转回了内殿之中。 见观若径直回了自己的内殿,燕德妃显然也不再如方才那样淡定了。 好在观若很快又从内殿出来,她面上就又染上了几分得意,出言讥刺道:“今日是臣妾向陛下推荐了娘娘前去含元殿侍疾。” 是因为知道,他们每一次见面,都只会不欢而散。她就是要她去见梁帝,一次一次,将从前的情分消磨干净。 “陛下是性情温和之人,又在病中,娘娘即便有些怨怪陛下从前的所作所为,到今日,也该同陛下和解了才是。” “怎么本宫听说,娘娘似乎在含元殿里闹出了不小的动静。” “本宫原来是怕自己好心做了坏事,所以特来请罪的。没想到陛下待娘娘到底情深,终究也没有将娘娘如何。” 今日在上林苑中,殷观若的所作所为,她的那一句话,着实是气着了她。她特地赶来,也是想看她的笑话。 她知道自己只是一个影子,她也不害怕做一个影子。 她怕的是她并非因明月而生,而是因烛火而生。 明月遥不可及,赏月之人,便连一个影子也倍加珍惜;可烛火尽在咫尺,黑夜之中已有烛火之光,影子便只会碍眼了。 她这样自说自话说了一大通,自鸣得意着,观若只觉得她聒噪。 她随手将那块玉佩抛在了燕德妃面前的地面上,清脆的一声响。玉质坚硬,并没有丝毫损毁,燕德妃能认得出来。 观若看着燕德妃迟疑地弯下腰去将它捡起来,又在看清这块玉佩的时候面色骤然一变。 观若轻启朱唇,“滚出去。” 若是平日里,她倒是也不介意再教燕德妃一点做人的道理,可今日,她只想让她滚出去,或是死在她面前。 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