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寒地冻,护城河上皆已经结了厚厚的冰,若依你之见,如今便只能是按兵不动了?” 晏既与裴俶站在沙盘两侧,互成掎角之势,凝视着他们眼前的安邑城。 眼前不过是两臂的距离,他们连起手的长度足以覆盖,看来渺小,却也已经耗费了他们一个多月的时间了。 寸功未立。 裴俶的神情并不如晏既这样严肃,即便是在正事之上,他也总是一副满不在乎的态度。 “若只是天气寒冷,那也不过是多耗费一些人力而已,可是河面上结了冰,再要启动河面之下的机关,便很难了。” 其实他心中,也已经是极度烦躁的了。 安邑城被高世如守的固若金汤,他们打探了许久,交战过几次,没有占到一点便宜,也没有捉到任何的破绽。 安邑城的城楼很高,其下又有护城河。河面虽然结冰,要承受众多士兵的重量,而后与人交战,还是没法做到的事。 若要强硬的攻城,会有多少士兵损伤自不必说,最重要的是,城中还有人质,绝对不能有丝毫损伤的人质。 即便他们能攻入城中,将高世如逼到了绝境,最后的结果也不过是反而被她要挟而已。 投鼠忌器,他们是没办法采用这种方式的。 这一次裴俶似乎是真的想要帮他,同他说了护城河下的机关。 若是能将机关启动,将护城河中的水引走,失去这一道屏障,再要攻城,便会容易的多了。 只可惜,天公始终不作美。如今已经临近新年,雪却一日又一日地落下,不肯停歇。 晏既重重地捶了捶沙盘边缘,城楼的一侧受到震动,应声瓦解了。 裴俶见状冷哼了一声,不无嘲讽地道:“若是真正的安邑城楼,也会如晏将军方才一般,用些蛮力便顷刻瓦解便好了。” 原本是天生的对手,此刻却要心平气和地同彼此做同盟,营帐之中的两个人,没有一个的心里是舒服的。 晏既没有理会他的讽刺,“安邑城一直都是你们裴氏的老巢,裴沽为什么会留下这些机关,留给如今日一般的情势?” 裴俶将他的目光从沙盘之上转移到了晏既面上,“就是因为所有人都会这样想,所以裴氏的先祖,才会一直将它留下来的。” 铸就这些机关的,是开国时裴氏的先祖。就是因为攻打下了安邑城,才奠定了裴氏数百年的辉煌与地位。 裴氏的先祖有远见,知道天下不会一直太平下去,可是却希望安邑永远都是属于裴家的。 因此便明面上将这些机关损毁,实际上则留存了下来,时时维护,防止有一日安邑失守,裴家人不能再回城中去。 “这个秘密一直都只有裴氏家主,以及裴氏继承人才能够知道。” 听到这里,晏既也斜睨了裴俶一眼,“又是你前生所知?” 裴俶笑了笑,“裴氏这一辈之中,我的好大哥是个废物,裴沽一直都看不起他,从没有想过将家主之位交给他。” “二哥又偏偏是个庶子,所以,就只有我一个人才知道。” 也只有他最配知道,只有他能活的最长久。 “当年安邑城陷落,裴家的人被你困于裴宅之中。你和阿若是怎样说的?都觉得我这个人生性凶残,父母兄弟,一个都不肯放过。” “别忘了那一日我还放了一把火烧了裴沽的书房。” “那里面可什么都有,若是被高世如知道,这些机关想必造就被她毁去了。即便冰雪消融,这条路我们也是走不通的了。” 他自怀中掏出了那支阿珠,一面随手转动着它,一面思索着。 “若是实在不行,找几个不怕冷的,先潜入城中探听一些消息,那也不错。反正安邑城中的河道,我也很熟悉。” 他挑衅似地抬起头,“当日阿若想要从府邸之中出去,知道各处都有守卫,便只能走水路。” “我见她心意已决,劝都劝不住,也是我带着她一起走水路出去的。” 晏既并不为所动,目光仍然落在沙盘之上,“裴灵献,临战之时扰乱自己同盟的心神,无异于在战场上主动脱下自己的铠甲。” “又或者,你是准备临阵倒戈了?” “过年前后必须要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