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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4章 但为君故蔺绪番外


    “平日价张着口将忠孝谈,到临危翻着脸把富贵贪。”

    蔺绪从小读圣贤书,学忠、孝、理、智、信,从没有想过,有朝一日,他也会涂上花花面,成为戏文之中罔顾道义人情的无耻小人。

    富贵浮名,高官厚禄,从来都不是他的心愿,从来都不是。

    他仍然记得长安陷落的那一日,那是梁帝最为得宠的珩妃,十五岁及笄礼之后的一日。

    前一日稳稳的宫庭宴安,第二日便是扰扰的内廷造反。

    冬冬的鼙鼓喧,腾腾的烽火黫。一日之间,乾坤覆翻,臣民逃窜。

    他自京郊祭拜故友归来,望见的就是一片乱象。

    他知道这一日迟早都会来的,从他的挚友过世,梁帝又对他的家人斩尽杀绝开始,他就知道,迟早会有这一日的。

    而他也就是在那一日,同街市上许多百姓一般家破人亡的。

    只是他的母亲和姊妹不是死在叛军手里,甚至还是叛军收敛了她们的尸骨。

    他的母亲是被父亲亲手缢死的,他在很久之后才知道这件事。

    他只知道他醒来的时候便是在东逃的马车上,他们跟着梁帝,过河东、颍川,过仍然属于梁帝的梁朝数郡,一路往东走。

    他醒来的时候,身边就只有父亲和兄长了。

    父亲满目关切,兄长望着他的脸,却根本就没法抑制住心中的悲伤,止不住地落下泪来。

    即便是在父亲警告的目光之中,兄长也克制不住自己,很快便转身出去了。

    留下他与父亲面面相觑,他想要开口询问,却根本就没有勇气。

    父亲离开之后,他才终于从驿馆下人的口中了解到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父亲所做的事,不要说是读圣贤书,明事理之人,便是普通的百姓,亦觉得无耻,因此才在私下里谈论起来。

    他一开始当然是不愿意相信的,闯入了父亲与其他官员议事的书房之中,丝毫不顾颜面地跪在他面前,求他告诉他一个真相。

    他想要的其实也不是真相,只是他的否认而已。

    他等了许久,一直都没有等到他想要的答案,他自小就聪慧,人人都说他聪慧,他怎么能还不明白呢?

    于是他什么都没有再说,只是勉力站了起来,跌跌撞撞地跑了出去,手无寸铁,去冲击驻守着驿馆的士兵的看守与护卫。

    他尝试过许多次,将自己弄的遍体鳞伤,从没有能够从驿馆之中走出去半步,每一次。

    他从没有如那一刻一般,那样地憎恨自己只是一个文弱书生,拿不起刀剑。

    没有办法保护他的家人,连做选择的权利都没有。

    到后来,每一日他都被父亲锁在马车上,或是锁在过路驿馆的厢房之中,他也不再挣扎了。

    他知道他回不了长安了。即便魂灵能够回去,也没有任何意义。

    而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母亲不会愿意看见他继续折磨自己。

    他们渐渐地走到了会稽,从会稽入薛郡。这是他第一次来到江南,来到战争的阴影还没有被波及的地方。

    百姓仍然安居乐业,马车行在街市或是郊外,都常常能够听见江南少女歌唱的声音。

    明月之下,他听见女子口中的《七哀诗》,“君若清路尘,妾若浊水泥。浮沉各异势,会合何时谐。”

    “愿为西南风,长逝入君怀。君怀良不开,贱妾当何依。”

    大约是女子的闺怨,却莫名地入了他的耳。若可以化作清风,他只愿为东南风,一路吹往长安。

    再幻人形,实现他这一生都不可能再实现的抱负。

    到达薛郡之后,父亲很快便梁帝提拔,成为了小朝廷的中书令。一时间风光无俩。

    而梁帝居然也曾经听闻过他在旅途之中所做的事,也同样地赏了他一个礼部员外郎的官职。

    一面提拔着杀妻弃女的凶手为中书令,一面又赏给他无法面对这个事实的儿子员外郎的官职。

    偏偏是礼部,掌管五礼之仪制,祭享之政令的礼部。

    大约只有父亲不觉得这是讽刺,甚至在家中大拜宴席,为他顺利出仕而大肆庆祝。

    不过数月,他们就好像完全忘记了陷落的长安,与逝去的家人。

    他并没有出席,甚至在一开始的时M.dd-NENg.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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