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桡没有能够活下来,就像是那一夜长安殿中,所有其他的宫嫔一样。 桂棹给她带来了她们的消息,而后她呕出了一口血。在腥甜的滋味之中,她好像是一觉睡到了现在。 观若展开了那张字条,夜色晦暗不明,贴着窗缝,借着漏进来的一点点光亮,才能勉强看清楚。 她尚且没有能够看清上面的字,先有泪水落了上去。 观若伸手抹了一把泪,抑制住了她心中此刻翻涌起来的悲伤,却似乎仍然没有勇气将字条展开。 女子的预感总是很准的,她拿着字条,心跳的很快,她觉得是有什么事发生了。 于是她短暂地逃避了,先对桂棹道:“袁静训不在负责这边的事,对她自己来说,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 是她可以陪在梁帝身边做更重要的事,又或者是她的身体已经差到无力再管这些杂事了。 桂棹思考了片刻,“奴婢也不知道,或者应当再想办法探听一番。” 袁静训并不是无名小小卒,就算被困于这座宫殿之中,她们也不能完全坐以待毙。 桂棹又催促她,“大人,还是先看看上面写了些什么。” 观若没法再逃避,只能努力看清这张字条上面的字。 要传递信息,又只能在这样小的一张纸上,每一条消息当然都是很简短的。 她读给桂棹听,起先是欢欣的,令她送了一口气,“明之已经攻破了江乘城,并且平安无事,会很快往鲁县走的。” 这上面与晏既有关的消息只有这一句,观若的手指摩挲过这几个字,亦如从前摩挲着晏既的脸庞。 观若当然是看过薛郡的地图的。她对薛郡的熟悉程度,并不亚于她跟着萧氏的军队所踏足过的地方。 她知道裴俶是个阴谋家,永远都会以他自己的利益为先,他所谓的爱意不足相信,若有万一,他不会考虑她。 在从丹阳朝着鲁县走去的路上,在她清醒的每一日,她都会找出薛郡的地图,将所有的一切记在心中。 每一日都在盘算该如何逃出去,走过一座一座城池。 可结果却是,她连这一座行宫,这一座凤藻宫都走不出去。 桂棹仍然是沉稳的,“所以大人更应当保重自身,等着晏将军将我们解救出去。” 但是她很快又发觉观若向后踉跄了几步,反应不及,当她伸出手来的时候,观若已经摔在了地上。 那张纸条很快也如同入秋之后的蝴蝶一般,慢悠悠地落在了地上,再无一点声息了。 桂棹当然一下子紧张了起来,“大人,怎么了,怎么了?” 观若并没有很快回应她,她便在一片黑暗之中摸索着那张纸片,想要自己看清楚上面究竟写了些什么。 观若抓住了她的裙角,“不必看了,不必看了。” 那上面并没有什么太大的事,连她自己都觉得,她此刻的反应是让人难以理解的。 “那上面说,燕德妃死了,死在蔺士中守城之战中。” 战场之上,要死一个女人,是一件太过容易的事。 谢元嫣死了,她们原本就是敌人。她的死讯,应当不值得她如此刻一般崩溃才对。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