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晏既后来去了东北,伏珺的信,便一次又一次地跨越几乎半个梁朝的土地抵达他的手中。 在薛郡时他们彼此通信,晏既时常会在家信之中提一两句伏珺的近况。 后来观若离开薛郡,途中收信不便,又经历濮阳之变,兵荒马乱,他们已经许久都没有时间谈起眼下的生活之外的人事了。 晏既很快回答她,“琢石当年以皇子身份赴梁朝成为质子,论身份,是如今南虞太后的长子。” “居长且为嫡出,便显得如今的南虞王,也就是她的‘弟弟’,皇位得来名不正言不顺。” “有琢石母家的暗中帮忙,如今南虞朝臣已经分成了两派,且越来越多的人在向着她倾斜了。假以时日,她真的有机会成为南虞帝王。” 但,也只是“有机会”而已。 通往皇位的路是刀山火海,稍有不慎便会被那些以权力为食的恶鬼吞噬,连尸骨血肉也不存,仍然万分凶险。 他们如今是鞭长莫及,也只能是尽量听着消息而已。 “不过,裴灵献一直在与蜀国作战,他倒是还有些本事,已然获得了黔中半郡之地。” “黔中与南虞接壤,他又与南虞太后有私交,不知道他会不会在其中发挥什么作用。” 比如以武力声援南虞太后一派,以此要挟晏既放弃一些自己的权益,以保全他的朋友。 观若已经许久没有听过这个名字,也尽量让自己忘记还有这个人的存在,此时骤然听闻,一瞬间又想起过往许多不愉快的事。 “谁都预料不到他会做什么事,我们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观若所知的是,如今的萧翎已经全然被裴俶架空了。她在萧氏已经没有任何实权,就如从前萧翾在时,她只是一个来萧宅做客的小姐一般。 可是在拿下太原晏氏之前,他们是没有精力去对付裴俶的。 他们只能先去与晏清作战,为了逝去的李媛翊与蔺玉觅,为了李夫人与晏淳前世今生所受过的苦,为了晏既自己。 一日受马车颠簸,观若靠在晏既肩膀上才终于感到了安心,安然地闭上了眼。 “这几日嘉盛如何了?” 春日消亡在初夏的风里,停留在春日里的人也只能躺在春日的土壤之中,再不能拖延了。 蔺玉觅与李媛翊葬在一起,新修的坟茔,埋葬的是两个如春花般艳丽的女子。 能够留在刑炽身旁的不过是蔺玉觅生前的一些衣物首饰,最珍贵的东西,是她记录下来所有有关念儿的事。 那是她作为一个母亲,作为一个妻子,想要送给自己丈夫最好的礼物。 晏既沉默了片刻,“还是和以前差不多,不过回到军营里,总归比在濮阳城中的时候好一些。” 他像是一夜之间苍老了数岁,是他亲自为他刮掉了有小指节长的胡子。 他从从前那个最爱与下属开玩笑,最好说话的副将变成了终日沉默寡言,一令一动的男子,令人望而生畏。 “再给嘉盛一点时间吧。”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