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被推开,望气术再度运转。 只见那深沉夜幕中,一点星光,一道紫虹。 秦夙竟还在。 江琬一下子将手扶在窗棱上,有些苦恼地皱起了眉。 其实她也尽可以当做不知道秦夙的存在,毕竟要不是有望气术,隔着这样的距离,她本来也不可能发现他。 可江琬又并不愿意当真如此。 她凝目,诸般念头在心中回荡,忽见窗外竹枝轻摇,她心头就是一动。 江琬翻窗而出,抬手摘了一片竹叶,飞身就跃到了身后屋顶上。 假山本就地势高,再上了屋顶,更是视野开阔。 从丹璧湖,到整个伯府,再到伯府外墙,甚至是更远处的,隐没在夜色中的那些屋脊黑瓦,也都尽收江琬眼底。 她拂开衣摆,轻盈坐下来。 拈了竹叶送到唇边,一段悠扬小曲,便从中婉转而出。 竹叶吹曲,缠绵而又空灵。 悠悠流转在夜色中,从低微到蜿蜒,也不扰人。更似是一段来自夜莺的歌声,使沉眠之人更安眠,使辗转之人心宁静,使相思之人……仿佛听到了唱和。 是欲说还休,是心照不宣,是殷殷切切,却不成言。 是……又是什么,还是什么呢? 昨夜星辰昨夜风,画楼西畔桂堂东。 西畔的院墙之外,郎君痴痴驻足片刻,忽然手按心口,身形一展,便如一只轻鸿,飞跃了院墙。 他渡过丹璧湖,踏波而来。 黑瓦屋脊上,江琬却忽然站起身。 她也不言语,只拈着竹叶轻轻一吹。 有风起了,竹叶被吹落,飘飞。 秦夙不由得轻点水面,飞身来接这片竹叶。 江琬却轻轻一跃,跳下了屋顶,一转身,却又翻窗,回了自己的屋子。 她更甚至还将窗户关紧,只人还站在窗边,留下些许侧影。 窗内,她右手覆在左手腕上,轻轻拈动手腕上的黑色晶石手钏。 窗外,秦夙拈了竹叶,珍而重之地放入怀中一只荷包里。 秋风吹来,树影婆娑,万籁俱寂。 又不知过了多久,江琬轻轻敲窗。 笃笃—— 秦夙低唤一声:“琬娘。” 江琬没应。 只听窗外又是一声轻笑,郎君身形展开,如惊鸿飞渡,这次倒是当真离开了。 窗内的江琬也不由得轻轻翘了翘嘴角。 她回到床边,决定好生睡一觉。 一夜安眠。 接下来几天,江琬果然就实现了她原先所说——闭关炼丹。 当然,这所谓的闭关,其实也不过就是不出门往外跑,并不是真的就关在屋子里,除了炼丹别的什么也不做。 江琬且还是肉体凡胎,既要洗漱,也要用饭,有时候还得走到院子里看看风景缓解缓解疲劳,完全闭关,那还做不到呢。 此外,还有晨昏定省。 老夫人那边仍然传话说不要江琬过去问安,江琬对此是无所谓的,但两次过后,霜降却忧心道:“小娘子,若当真次次都不去问安,回头外边传起来,只怕不好听。” 江琬问:“怎么个不好听?” 霜降担忧道:“世间最大错,莫过于不孝,小娘子归了家,却不晨昏定省,外头只怕要说……” 说到这里,她有些说不下去了。 江琬接话道:“外头要说我果然是从乡野而来,不识礼数,竟连晨昏定省都不做。” 说着,她笑了笑。 其实这是个什么道理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