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平伯负手立在内湖小船上,那船行速度不慢,不多时就到了湖中假山脚下。 他飞身上岸,蹬蹬蹬几脚就跨过了上山的小径,到了众人面前。 然后,众人就看到,清平伯的脸是黑的。 哦,这么说好像哪里不对? 清平伯本来就长着一张黑脸,肤色黑是一直以来就有的。 所以当下最准确的表述应该是——他脸色阴沉得可怕。 本来还惊喜喊着“伯爷回来了”的白露一下子就噤了声,小心往后退了一步。 向武给清平伯行礼,白露也跟在后头蹲身行礼,声音小小的,哪还有平常的半分活泼劲儿? 清平伯看着向武,怒声道:“不该收的东西,你扔了不就是了?他放下就跑,那也是他的事!你追不上人,扔东西还不会吗?” 这没头没脑的一句,听得向武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清平伯说的是九皇子那边派人送药材的事。 向武额头一下子就冒出了冷汗,对了,他刚才正跟江琬请示这个事儿呢。 可是,这不是主子还没指示嘛,他一个管家,有什么胆子敢随便扔九皇子派人送过来的东西? “是,小的……”他待要说自己这就去扔,可话到嘴边,到底还是有些怯。 他们伯府跟九皇子是有什么大仇吗?人家送了东西来还要扔出去? 虽然这东西送得有点奇怪,但是就这么扔……是不是也太打脸了? 就算九皇子在京里好像没什么存在感,那也是皇子啊。这么随随便便跟一位天潢贵胄结仇,向武是真的心虚。 向武额头的汗淌得更欢了,待要硬着头皮再劝清平伯一句,就听江琬道:“阿爹,好好的东西做什么要扔?多浪费呀!” 眼看清平伯脸色越发难看了,江琬又笑盈盈道:“咱们收了东西,回头可以给九皇子送银子去呀,也不算白占人家便宜是不是?” 清平伯板着脸,就“哼”一声。 江琬的第二句话勉强有点算是取悦了他。 因为江琬说的不是回礼给九皇子,而是送银子给九皇子。 光送银子,那就是买卖关系,不是礼尚往来。 也算是那么一点聊胜于无的自我安慰吧…… 清平伯摆摆手,叫向武退下,白露立刻也跟着退下。 父女两个而后一起进了炼丹房,清平伯就绕着摆放在丹房中间的丹鼎转圈,只不说话。 瞧他这一肚子气的模样,江琬好笑又有点心酸,至于心虚……咳,算了,也勉强有点吧。 到底没忍心让清平伯一直生闷气,江琬清了清嗓子,就放软了声音,拖着调子喊了一句:“阿爹……” 这是撒娇。 没错,这就是撒娇。 江琬本来还以为自己很难撒起娇来呢,没想到这一声甜腻腻的“阿爹”居然还很容易就喊出口了。 上辈子她其实没享受过什么父爱,不但是父爱,就是母爱她也几乎不曾拥有。 不被爱的孩子通常也很难撒娇,不仅仅是因为不会,更是因为不敢。 明知不被偏爱,谁还敢肆意撒娇耍赖呢? 如果对方理都不理,甚至冷嘲热讽,那岂不是自取其辱? 孩子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