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的记忆中这个侄女见谁都笑脸相迎,好言好语。什么时候变得跟蛮不讲理的老泼妇一样。 “小草,我没得罪过你吧?” 张小草心说,多了去了。但她不想跟张广华打嘴仗,“你没得罪过我不等于你就能掺和我的事。” “我可是为你好!” 张小草:“谢谢。不需要!” “你这孩子咋这么不知好歹?” 张小草点头:“我就是这么不知好歹。” 以前张小草不会这么跟人吵。多了几十年记忆,张小草知道跟有些人吵架,千万不能反驳,顺着她的话说让她无言以对。 张广华不论在婆家还是在娘家,跟人家吵架都是她骂人娘,人家问候她祖宗,她说人家不懂事,人家说她不懂事。像张小草这样承认自己不识好歹的还是第一个,导致没有这方面经验的张广华当真如张小草预料的那样——无言以对。 可是连门都没进,就这么铩羽而归可不是她张广华。 “小草,不是我说你,你是真不懂事。都是你娘惯的!” 张小草摇摇头,“不是,是我奶奶惯的。找我奶奶去。” 张广华再次语塞。 趴在墙头围观的王秋香乐了,张小草这个怂货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有种? 以前不是最喜欢含沙射影的挤兑人吗? 这么直接可不像她啊。 拐弯抹角不好使,尤其对付张小芳,不光听不懂,还说她神经病,整天说些乱七八糟的话。 “你笑啥笑?!”张广华跟她娘一个德行这点小草没说错,西边受挫东边找回来。 王秋香一个人面对她怯。现在张家大杀器还没出来,又有张支书两口子和张小草帮忙,别说年轻二十多岁的“高氏”,就是高氏本人她也不怕。 “我都没管你放屁,你管我笑?你谁呀你?”王秋香很不客气。 张广华来了机会,“你才放屁!” “我放屁也没你臭,离这么远我都能闻见。” 张广华大字不识一个,只会污言秽语的骂人,擅长一哭二闹三上吊,撒泼打滚耍无赖,像这样你一言我一语她是真不擅长,“那我就熏死你。”跑过去跳起来试图薅人家头发。 自打那次被小芳推下去两次,王秋香吃一堑长一智,不待她伸手就缩回去。 张广华认为自己得胜了,气焰大增,“有本事别躲!有种你出来!” 王秋香不能出来。 先前张支书做主泥鳅平均分,猪下水分的时候也没全按工分,以至于王秋香家的工分少也分了不少。 王秋香算一下,泥鳅和猪下水够她家过年,所以就把鱼卖的只剩一大一小两条。大的留着走娘家,小的留着过几天炖给孩子吃。 猪肉是按工分分的,但不可能所有人都给五花肉,就搭配着不甚好的,比如猪肚子上的肉一起分。腹部的肉可以熬猪油,王秋香就把五花卖的只剩两斤,一斤回娘家,一斤腌起来慢慢吃。 一斤五花和一条鱼走亲戚很有面子。 王秋香已迫不及待地想看到兄弟姐妹们羡慕的眼神,可没空跟她吵吵。 “我没本事,你有本事。” 张广华又噎一下。 这些娘家人今年怎么了?都这么会噎人,跟谁学的啊。 “你个缩头乌龟!” 王秋香一边小声让她丈夫给孩子换新鞋,一边大声朝外吼,“我可是老九的女人,我是缩头乌龟他是啥?他要是缩头乌龟,你四叔四婶是啥?张广华,你四叔四婶要是缩头乌龟,你爹娘你大哥二哥是啥。你个不懂事不长脑子的东西。” “你你——”张广华可不敢把一大家子全骂进去,“你才不长脑子!你不是个东西!” 王秋香无所谓地说:“我是老九的女人,我是啥他是啥,他是啥姓张的人都是啥。随便你咋骂。” 张广华哪还敢继续:“我不跟你一般见识!”冲她家墙壁吐口吐沫,转过头看到她大哥大嫂,想到她来这儿的目的,疾走几步过来,“大哥,必须得给我好好说说,凭啥让小草退婚。” 张支书就知道她不可能把他忘了:“小草说了,我没啥说的。” “她小不懂事,你这个当大伯的也不懂事?” 张支书笑道:“你这个当姑姑都不懂事,我这个当大伯的不懂事咋了?” 张广话再次噎住,“我——我不跟你说这些废话。小草那么好的亲事没了,你必须得负责到底。” 高素兰没见过这么胡搅蛮缠的:“凭啥?” 张支书直觉不好,他妹妹可能就等着这句话。 “就凭他是小草的大伯,你是当大娘的。小草的亲事是你们做主退的。我不管,你们不答应,我就不走了。”张广华不容张支书开口就往屋里钻。 高素兰被她推了一下推愣住。 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