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远远地看过去,谢兄这里似乎有两个人,一高一矮,怎么走近了,却只有一个?” 谢长明“哦”了一声。 他虽远远地看到了火光,却并没有看到李芜这个人。俗世的雾水遮不住修道之人的眼睛,可怨鬼林的却不同,里面的雾是死雾,活人很难看穿。 他又道:“怨鬼林里阴森恐怖,里面怨鬼遍地,我修为不高,才进来的时候撞到了鬼,颇费了一番力气才逃脱。想着接下来一路恐怕更为艰辛,便施了障眼法,将怨鬼蒙混过去。之后的一路上便再也没遇到怨鬼了。” 这一番话有理有据,令那人找不出漏洞。 那人的表情微妙,卡了半天,方才道:“其实这怨鬼并不以眼睛视物,谢道友大约是运气不错。” 谢长明表现得像是个初出茅庐的蠢蛋,惊讶道:“竟是如此吗?我不知道。道友看到两个人,是因为我还养了只鸟。既然用了障眼法,索性装成两只鬼结伴而行,壮壮胆子。路上遇到别的厉害鬼,也能吓退他们。” 李芜:“……” 谢长明本想就此打住,但想到盛流玉很喜欢被人夸赞,又道:“是只很可爱的小鸟,就是有些许害羞,但给道友看一眼倒也无妨。” 说完,偏过头,看到肩膀上站着的并不是小胖墩,而是只鹰隼,尖喙短颈粗腿,一副凶神恶煞,要吃了主人的模样。 这,离可爱有十万八千里远。 此时两只小眼睛里满是惊讶,像是在说:你好会骗人。同时,可能又对谢长明往日的承诺产生了怀疑。 这么会骗人的讨厌鬼,不会骗他么? 李芜似乎已经明白,这位谢道友与寻常人不同,但很宽和道:“道友的爱宠,在道友眼中自然是很可爱的。” 谢长明被啄了一口,与以往不同,这次是尖喙,有些痛,不过没破皮,只是笑笑:“只是略有些顽皮。” 问完了障眼法,又问了鸟,轮到谢长明问对方了。 他问道:“我今晚才进了怨鬼林,李道友又是何时进来的?” 李芜道:“有几日了。” 谢长明继续追问:“那道友是否有所发现?这怨鬼林中,没有其他活人了吗?” 李芜怔怔地想了片刻,才回过神:“都是些怨鬼游魂,并没有活人。” 而乌头镇的人说,前几日才投了活人进来。不过怨鬼林这么大,没有遇到也是很有可能的。 李芜瞧了谢长明一眼,又道:“我来了几日,有了些许线索。这怨鬼林危机重重,谢道友年纪轻,我痴长几岁,修为也略高一些。若是道友不嫌弃,可与我一同探寻这怨鬼林的异事。” 他说这话时很随和,像是一个脾气很好,待人宽厚的前辈,要引领后辈走轻松一些的道路。 谢长明也很信任他,立刻道:“如此一来,再好不过。劳烦道友了。” 李芜挥了挥手,将灯笼往谢长明身旁凑了凑。 有了李芜带路,接下来的一路上即使没用幻术,也不再遇到鬼,就像是谢长明的运气真的很好似的。 穿过枯树丛生的林子,再往里走,浓雾越发深沉,几乎重得要滴出水,将衣衫全都浸透。 李芜突然停下脚步,谢长明也跟着止步。 他望着怨鬼林深处,目光似乎能穿过重重浓雾,踌躇片刻后道:“现在是卯时末,谢道友走了一夜,怕是累了。再往里怨鬼更多,怕是躲不开,不如先歇息一会儿,商量个对策后再走。” 于是,两人劈砍了一些枯木,原地生火,坐在了火堆两侧。 谢长明坐下来便要动胳膊,肩膀便不再安稳,鸟站立不住。 谢长明将盛流玉从肩膀上拿下来,放在左手掌心托着。 幸而,盛流玉虽然变成了只模样可怕的鹰隼,也知道身量不能太大,单手还能托得住。 然后,谢长明又从芥子中拿出辟谷丹,自己吃了一粒,将瓶子递给了李芜。 李芜愣了愣,并不接,而是道:“不知道友有没有吃食,我这几日吃腻了辟谷丹,有些咽不下去了。” 由此可见,这位李芜道友是个贪图享受的人。修真界的人大多都是长年累月以辟谷丹为食,也没有咽不下去。 谢长明道:“倒有些果子和松子。” 李芜喜出望外。 掌心上的鹰隼虎视眈眈,一副护食的模样。 谢长明先摁住了鸟,才将果子拿出来,挑了几个好的,递给李芜。 剩下的才给盛流玉吃。 盛流玉是神鸟,富鸟,怎么受得了这样的委屈,吃别人剩的果子,立刻勃然大怒,啄了谢长明一口,很尖的喙,稍稍啄破了点皮,没有流血。 谢长明拎着鸟翅膀,逼着他看破皮的地方,严肃道:“不许啄了。”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