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大的差别。谢长明是死过两次的蜉蝣,他曾同另一只格外漂亮的蜉蝣许下承诺,是永远,是地久天长。 蜉蝣的一生没有什么好失去的,谢长明也没有。 盛流玉醒来时,一只手轻轻地搭在他的脸上。 谢长明看着小长明鸟,在长久的,漫无目的的凝视后,忽然觉得他的脸很小,只要微微张开手,好像就可以盖住。 于是他也这么做了。 盛流玉睁开眼,似乎还很茫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又眨了好几下眼,睫毛扫过谢长明指腹的皮肤,有点痒。 谢长明在指缝间看到那双金色的眼瞳,他感觉自己像是抓住了一只美丽而脆弱的蝴蝶,蝴蝶被笼在掌心,翅膀不停地扑棱,一切都是无能为力的挣扎。 盛流玉慢慢挪开脑袋,离开这个人的手,打量了一圈周围。 他们还在魔界,却是在一处很难寻的洞穴,隐藏在某片山脉间,地方不算太大,却明显经过精心打理,珍宝装饰,熠熠生辉。再往外看去,隔着一扇镂空雕刻的木门,能看到外面有一个很小的湖泊,地底涌上的烈火将冰融化成水,形成热的温泉。 盛流玉怔了怔。他的手腕上系着一条柔软的绸缎,另一端系在床尾的柱子上,奇怪的是,上面没有什么禁锢的阵法,似乎只需要使用灵力,便可挣脱开来。 谢长明垂着眼,微微笑了笑:“魔界就是这样,找不到什么好地方,这里也就勉强能住人。” 就像过去每一次,他们去新的地方,没有找到合适的客栈,盛流玉从来没觉得有什么不行,谢长明会将一切都打理好,却还是会这么说。 盛流玉偏过头,不去看他,尝试和他讲道理:“你不要这样。” 谢长明的那点笑意消失了,他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平静地问:“不要怎么样?” 盛流玉很轻地说:“我们已经没有关系了。” 在那场大雨中,盛流玉舍弃身份,舍弃自我,也舍弃了谢长明。 “你不太了解我。我们认识得太短了。” 盛流玉是这么说的。他以为的那些难以言说的话,到了真正说出的时候,好像也不太难。 人心复杂易变,海誓山盟、甜言蜜语,不过是过眼云烟,好像只有时间能证明些什么。连凡人那么短暂的寿命,定亲到成婚都要三年两载,圆满的姻缘也是从年少至白头,而他们真正相处的时间实在不算很长,甚至不到一年。 盛流玉半垂着眼,灯火的光亮落在他的眼瞳中,有跳跃着的影子,他的幻术完美无缺,即使是谢长明,如果不是提前得知,也分辨不出他的左眼是假的。 盛流玉顿了一会:“我不能接受自己的身世,也不允许自己被当成一个棋子对待。从出生到现在,都是错的。如果不能纠正,我宁愿毁掉。” “你说得对,我后悔了。” 他抬起头,看着谢长明,以往拙劣的演技变得完美,似乎他真的是这么想的,他的性格也确实如此,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因为愤怒和本性而报复,远比为了一个相处不到一年的道侣舍弃一切要合理得多。这是人之常情。 很难有人能完全明白另一个人,也很难有人会对另一个人有完全的奉献。 谢长明听完了,“嗯”了一声,盛流玉看不到他的脸,只听到他说:“每个人都能有自己的决定,你可以有你的。” 而谢长明也可以有自己的。 盛流玉想要眼前这个人伤心,想要这个人放弃,他知道怎样能让这个人伤心,但是人都会有想做而做不到的事。 须臾的沉默后,谢长明俯下身,扶起盛流玉,却没有抱住,两人之间近乎平视。 谢长明拾起束缚住盛流玉的绸带,握在掌心,用开玩笑的语气说:“我也不会阻止你。这个东西,用灵力就能挣脱开。” 盛流玉的确没有失去灵力,连左眼也还可以维持,但可能是不太相信眼前这个骗子的话,最近一次欺骗刚刚发生,明明说只是旧友聊天,却把他打晕,关到这里。 他尝试动了动手指,那么点灵力如泥牛入海,消失不见。 绸缎确实有一瞬的松动。 盛流玉微微皱眉,他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却忽然听到清脆的一声。 他猝然抬头,还未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就看到谢长明握着绸缎的手指似乎被什么无形的东西扭曲,折断。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