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我会的!” 她这一副要冲出笼子去撒欢的模样,祝宜年怎么可能会放心,只是话已出口,倒不好再改。 楚熹看出祝宜年的悔意,忙站起身道:“我送送先生吧。” “……嗯。” 老爹视祝宜年为座上宾,知晓他性子孤僻,喜好幽静,特地为他腾出一处小院,无事不去叨扰,酒菜茶饭也有专人伺候。 祝宜年每日从楚熹那里回来,或抚琴,或习字,或钻研棋谱,生平难得的轻松闲适。 文竹瞧见他进门,不由一愣:“先生今儿回的好早。” 自祝宜年成了楚熹的先生,包括文竹在内安阳府一众仆婢都称他为先生。 分明才几日的功夫,再去想从前的一切,竟有种恍如隔世之感,仿佛他自来就是楚熹的先生。 祝宜年面上流露出一丝苦笑。 这安阳真不愧是南六州百姓口耳相传的宝地,一旦置身于此,便将那些积压深重的俗世困苦轻易忘却,难怪楚光显一味筑墙囤粮,想把乱世纷扰隔绝在外。 可惜…… 祝宜年仰头看向高悬碧天之上的刺目金轮,低喃道:“该来的终究是要来。” 文竹没听清他说什么,只瞧他神情有些寂寥,小心翼翼的凑上前道:“先生整日在这院子里闭门不出,多无趣呀,安阳城这般热闹,先生不妨四处转转,散散心,解解闷。” 祝宜年轻笑了一声,视线移到文竹身上:“你若想出去玩,就去吧。” 文竹不大好意思的低下头。 他原先是家中幼子,虽贫寒,但父母兄长都很宠爱他,用不着他下地务农,只给乡里富户放羊赚一些小钱贴补家用,那日子真好,守着青草地,挨着小河流,与雪白肥硕的小羊作伴,他还养了只小黄狗,有小黄狗帮他看着羊群,他便可以爬树掏鸟蛋,下河捞鲜鱼,累了就躺在青草地上睡一觉。 直到那日锡州兵变,亳州张家抓壮丁上前线,不由分说的带走了他父兄,母亲急火攻心病死了,嫂子们不得不回娘家讨生活,朝夕之间,热热闹闹的家,就剩下他一个。 他想等父兄回来,没熬住,活不下去,只能自己把自己卖了。 命好,遇见先生,来了安阳。 “给。”先生递过来一锭银子,温温和和地笑着对他说:“拿去买身厚实些的衣裳。” 文竹想哭,可眼泪早流干了,哭不出来,只将那锭银子推回去:“不用不用,少城主早让人给我做衣裳啦,昨日送来的,我见天暖和了,就没舍得穿,想等除夕那日再穿。” 生怕祝宜年硬要给他钱似的,文竹紧接着又道:“我去给先生泡一壶茶吧!” 祝宜年看着文竹匆忙跑开的背影,下意识握紧了手中的那锭银子。 翌日。 祝宜年照旧寅正时分起身。 文竹端着水推门而入,服侍他梳洗,见他今早格外慢条斯理,不由问道:“先生今日不去给少城主讲书吗?” “嗯,她累了,要歇一歇。” “那我去厨房取早膳来。” 自祝宜年来安阳,一直是在楚熹书房里用早膳,文竹不太清楚他的喜好,就拿了些清粥小菜。 祝宜年看到那小小的粥碗,笑着摇摇头,他真想知道楚熹是从哪弄来的大碗,一碗足足能顶三碗。 不过,习惯了和楚熹一起吃早膳,忽然自己一个人吃,莫名有些没滋味。 祝宜年盯着对面的空椅,略略走神。 他不得不承认,楚熹吃东西的样子虽不甚雅观,但很香甜,白瓷勺子舀了粥,一口塞到嘴里,又要夹小菜,又要咬面饼,直到把两腮填满,才眯着眼睛嚼起来。 “先生笑什么呢?” “没什么。” 祝宜年浅尝了两口米粥,忽问文竹:“少城主昨日几时回的府中?” 文竹是小孩性子,在他面前拘谨,离了他就很活泼,这院里的仆婢都爱同文竹逗趣闲聊,好些事他不知道,文竹一定知道。 “昨日少城主天黑了才回来,好像和那个仇阳一块去安民村了,彩云姐姐说少城主只要出门,就准会去找仇阳,还说仇阳将来多半是要入赘楚家的。” 前阵子安阳少城主大闹蟠龙寨一事传的沸沸扬扬,祝宜年也略有耳闻,据他所知,楚熹能顺利逃出蟠龙寨,全靠这仇阳拼死相护。 仇阳于楚熹,是重于泰山的救命之恩。 知恩图报自然是没错的,可……仇阳的身份,实在不足以匹配安阳少城主,不足以匹配他苦心教导的学生。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