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成,她再来第三次,她就不相信这性子截然不同的舅甥俩能统一意见,分歧太多,总归会崩盘。 李善踌躇片刻,终竟是率兵回营了。 见他一走,楚熹忙让人熄灭铁锅之下的柴火:“再闻一会这个味,我都要中毒啦!” 众城卫倒是一句抱怨的话也没有,能这般毫不费力的逼退薛军,他们欣喜还来不及。 仇阳跟着楚熹走到风口处,低声问道:“听李善的意思,是诚心求和,少城主可要答允?” “他诚心求和,我当然不会说非要跟他打一场,只是我的条件就摆在那,除了运粮缁兵之外,薛军兵士一个都不许入城。”楚熹踩着踏道,背靠着石壁,轻笑了一声说:“我想,加上投石车和地蛋,他们应该会同意的,就怕……” “怕什么?” “怕他们不放心我,你没听李善说吗,他不动安阳城里的一草一木,一人一物,那他费这么大力气打安阳城图什么?” “是要拉拢少城主?” “兴许吧,若不能拉拢我,那自然要杀掉我以绝后患。” 楚熹把生死之事说的太轻描淡写,仇阳不禁问:“少城主可有意向薛军投诚?” “这个……说老实话,我真的没想好,渝州兖州此番结盟,是打定主意吞掉薛军,双方尚未交手,保不齐谁能赢,我这会站队,不就成了反贼,薛军能夺得天下也就罢了,倘若不能,我不死定了?” 仇阳此刻方才明白,楚熹由始至终,每一个决定,都是做着笑到最后的打算。 …… 回营这一路,李善一语不发。 将领们以为他在那楚霸王手里受挫,心中恼怒,故而都不敢吭声,只怕祸殃鱼池。 可李善却没有多少挫败感。 自攻打安阳以来,他见识到了楚熹的谲诈多端和剑走偏锋,也能透过安阳城严密的防守和短短几日间出现的庞大地道,感受到楚熹对安阳百姓的掌控,楚熹一开口,安阳城中定然应者云集。 此等人物,称得上鬼才。 怎能让她为薛军所用,且对薛军忠心耿耿。 李善苦思一路,心里没个答案,待回到白岗庄,立即将薛进以及众军谋唤来商榷。 饶是李善平日征战不太把这些谋士放在眼里,可他不得不承认,在招降纳附这些事上,还得是谋士们有办法。 薛进听闻李善要招纳楚熹,倒没有很意外,只是笑了笑说:“舅舅大军压城,那楚熹尚且不惧,恐怕轻易不能点头。” “那你以为,她为何不点头?难不成安阳忠于朝廷?” 楚家祖上乃周朝的开国功勋,牌位至今还摆在皇寺享皇族香火,要说楚家效忠周室,也有几分可能。 但这可能性未免太小了。 楚家在帝都权力斗争中凄惨落败,被驱逐出帝都将近百年,哪里来的这份忠心。 薛进道:“楚家人高筑城墙,广囤米粮,是要避世避乱,不管以后辉瑜十二州哪方势力当家做主,安阳城都是楚家的安阳城。眼下乾坤未定,胜负难料,楚家大抵是不想过早参与到这场争斗里,斩断了自己的退路,如若不然,在薛军攻打常德之际,他们大可以接受沂都抛来的橄榄枝,有沂都水军庇护,安阳城岂不固若金汤。” 李善微微颔首,认同薛进这番剖判。 既然找到了病灶,那么就得对症下药了。 抬起头来环视在座军谋,朗声问道:“诸位可有招纳良策?” 军谋们面面相觑,迟疑良久,方有一个李善亲信斗胆开口:“若真如薛帅所言,那楚家人必定是见风使舵的一把好手,属下只怕,薛军稍有颓势,楚家人就会背盟败约,反过头咬我们一口,再以将功赎罪,洗心革面的名目,堂而皇之的去投奔帝军,那我们可就是养虎为患了。” 这话也有理。 李善深觉是那楚霸王能做出来的事:“看来,如今只有杀了楚熹以绝后患这一条路了?” 崔无看看李善,又看看薛进,思量一会道:“这关内人有关内人的规矩,关内百姓最是看重姻亲之说,两方结盟从不以口头立誓、白纸黑字为准,只信儿女姻亲,一旦结成姻亲,若有一方背信弃义,哪怕有再大的苦衷,也要世世代代遭人唾弃,永不得翻身。” 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