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进看得直犯恶心,他想,即便他有了孩子,也绝不会像廖三这般。 说来廖三实在心胸宽广,这后爹当的比亲爹还像样,全军上下没有一个不佩服的。 这一点,薛进是死也不能理解。 …… 开渠修山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却是困难重重,尤其是刚动工这段日子,底下人缺乏经验,碰到一个小坎儿就要停下来商议对策,楚熹解决完一个问题,另一个问题便随之而来,从早到晚没有一刻清闲。 这日夜里,她都准备要睡了,冬儿忽然问:“小姐还没来月事吗?” 楚熹怔了怔,猛地坐起身:“二十九了?” “哪是二十九啊,再过两个时辰都初一了。” “啊……” “小姐月事向来很准,会不会……” 楚熹将手贴到小腹上,很是迷茫道:“没什么感觉啊。” 冬儿凭借从老嬷嬷那讨来的经验问:“小姐这几日可有觉得疲累,又或是犯困?” 楚熹点点头,随即笑出声:“你说我能不累吗?能不困吗?” “也是……要不找个大夫来瞧瞧?” “这会能瞧出什么,等几日再看看吧,说不准是没休息好,所以月事推迟了。” “那,小姐还是要多注意,万一有身孕了呢,这头三个月可是要紧,得静养才行。” 身孕。 难不成她身体里真的多出了一个小生命? 楚熹躺到床榻上,盖好被子,纠结着要不要给薛进写封信。 算了,若是空欢喜一场,可够薛进伤心的。 楚熹怀揣着一个不知是空还是真的“欢喜”,不敢再像之前那么拼命了,每日只待在常德府里调兵遣将,还把林敏意也给调到了常德,任命他为常德水司长,主掌常州水渠。 薛进在大营,从四月二十九眼巴巴的等到了五月初七,有事没事就在大营外游荡。 偶尔常德那边也会传来消息,都是公事,比如林敏意的任命,需要薛进盖一个章,才算正式生效。 这些公事变相说明,常德一切安好,楚熹的计划在按部就班的进展。 可楚熹究竟来没来月事,唯有楚熹自己知晓,她只字不提,薛进便无从得知。 初八这日,廖三又带着黏人精月月来大营,来就来吧,他非要在薛进跟前一个劲的转悠。 廖三可以对天发誓,他是单纯的想和薛进分享喜悦,分享妻女带来的喜悦。 然而,于薛进而言,这便是火上浇油。 薛进决心要把这段时间以来的新账旧账一块和廖三清算,只碍于月月在他怀里,不好开口,打算等他将这小姑娘送回去,再同他好好说道说道。 深吸一口气,转身回营帐。 廖三这会很没眼色,见薛进走了,还扯着嗓子问:“薛帅,你不吃这肉包子啊,婉娘特地给你带份了!” “你自己慢慢吃。”早晚撑死你。 薛进回了营帐,坐在案前,越想越想不通,越想越生气。 不管来没来月事,总要给他个信儿啊,写封信,两个字,派人送来,有那么难吗?这么不声不响的,是将他忘了不成? 他就知道,楚熹一旦离了安阳,便是“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根本不会记得还有他这一号人。 薛进抿唇,铺纸研墨,提起笔来,将连日来的怨气和怒火统统书于纸上,一气呵成上千字,足足用了十页信纸,写到兴头上甚至提及仇阳和谢燕平,就这,仍不觉酣畅淋漓,自觉是留有一丝夫妻情面,宽容大度的放楚熹一马。 写完了,一一折好,塞进信封里。 捏着那封鼓鼓囊囊的信,唤来兵士,冷声吩咐道:“用最快的马,加紧送到常德,一刻也不得耽误。” 他这般郑重,兵士自然以为是紧急军情,接过信来,拱手领命:“薛帅放心!属下定日夜兼程,一日之内便能送往常德!” 薛进想到楚熹看到这封信时的模样,稍稍解气,继而去操练骑兵。 一个时辰后,守营兵士一路狂奔而至,口中高呼:“薛帅!薛帅!少城主来信了!” 骑兵们听闻此言,如获大赦。 薛进果如所料,暂且放过他们,绷着脸将那封信接到手中。 黑纸白字上是干脆利落的四个大字。 八成有了。 薛进手轻轻发颤,把信纸拉近,又看了一遍。 八成有了。 八成。 有了。 不论合在一起还是掰开,怎么看怎么赏心悦目的四个字,简直称得上文采斐然。 薛进握着信,抬起头,对司其道:“有了。” 司其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有了?”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