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她和薛进都不擅长肉麻兮兮的那一套,倘若薛进一反常态和她说起甜言蜜语,她八成真的会恶心到想吐:“好了,说正事,十万你看行不行?” “你确定如今沂都水军仍会听陆家的号令?十万石粮草不是小数目。” 十万石粮草当然不是小数目,薛进入赘楚家的嫁妆也就这些了。 楚熹捧起姜茶,贴边抿了一口,深思熟虑半响才道:“这节骨眼上,明摆着朝廷势头好,但凡是个懂得取舍的,都不乐意往死路上走,不过陆家世代在沂都经营,我想忠心追随的也大有人在。” 薛进依旧是一副从善如流的模样:“这十万石粮草就从常德府衙的账上出,用不着你自掏腰包。” “本来就不该我掏腰包。”楚熹懒得和薛进算人情账,喝完那壶姜茶,一头栽倒在床榻上,拖过被子把自己从头到脚盖的严严实实,打着呵欠道:“你去把我说的事办了吧,我困的不行了,要睡一觉。” 不过一点微不足道的小事,薛进踏出门槛,随便招来一个手下,吩咐两句足以解决。 可他看着楚熹略显疲倦的睡颜,忽然很想更清楚的知道,楚熹这几日究竟是如何度过,遂命人备马,亲自来到安顿了渔夫一家的金淮客栈。 渔夫大哥不善言辞,招待贵客的仍是大嫂。 大嫂乍一开始见到薛进,还以为他和“木头”一样,也是楚霸王的入幕之宾,心中暗道楚霸王这妹子可真有福气,身边尽是俊美的男子,一个跑腿办事的竟然比随身带着的更胜一筹,就别提有多羡慕。 当她知道眼前人姓薛,乃是楚熹明媒正娶的原配夫婿,眼珠子差点没惊掉,赶忙手足无措的站起身,很不自在的向薛进行礼:“原来是,薛,薛大人……民妇,有眼不识泰山,还请薛大人见谅。” 薛进虚扶起她,笑道:“大嫂不必见外,你是内子的救命恩人,便是我薛进的救命恩人,若要拜,也该我拜你才是。” “不敢当不敢当!民妇也没做什么!” 正如楚熹所说,这大嫂是个实诚人,心里想什么全都写在脸上。薛进愈发虚伪的笑:“听内子说,她病了两日,想必是大嫂无微不至的照顾,才叫她这么快病愈。” “这……那个……”大嫂搓着手心,厚着脸皮应承:“是啊,是啊。” 薛进见状,从怀里掏出两锭银子:“我知道这些钱自是不够报答你们夫妇二人恩情的,先拿去用着,等过些时日安阳城那边收拾好了,你们再搬过去,哦,对了,治咳喘病的大夫我已经派人去寻,回头直接让他来客栈给老爷子瞧病。” 大嫂感动的两眼泪汪汪,当场就要给薛进下跪磕头,薛进当然不会承受她如此大礼,客套了几句便转身离开。 出了门,没有走,明晃晃的站在外面听墙角。 那对生长在小渔村的夫妇哪里懂得隔墙有耳,说悄悄话根本不会收敛嗓门。 大嫂感叹道:“没承想这西北王人这么好,长得也好。”她没那么多贴切的形容词,只一句“哪哪都好”,末了又道:“我看可比那个木头强上几分,若是换做我,我断然不能放着这朵贤惠的家花不要,到外面去采野花。” 渔夫大哥道:“什么家花野花,别胡扯。” 女人说起闲话,是不会轻易停下的,大嫂兴致勃勃的问:“你说,楚熹妹子这些事,薛大人知晓吗?” “肯定知晓。”渔夫大哥乐得在自家女人跟前表现出无所不知的见识:“他们这叫联姻,都是为着利益,只要明面上过得去,私下怎样谁会管。” “是吗……那薛大人干嘛亲自跑一趟来向我们道谢?” “这你不用管,你只需管住嘴,少说话,省得惹出是非。” “你以为我傻啊,我还能当着人家夫婿的面,说你媳妇和野男人一被窝睡觉。” 按薛进一贯的作风,他听到这句话该是很愤怒的,理应第一时间回去找楚熹讨要说法,可此时此刻,他竟有种超凡脱俗的冷静。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