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北再困顿,户口田地也远远比江南多,朝廷下了狠心,从百姓嘴巴里抠出米粮给军中将士,支撑三五月不是问题。三五个月,照着薛军这么吃,怕是连地主家的余粮都要见底了。 眼下借倒是能借,可薛军拿什么还呢?今年若是有旱灾,百姓颗粒无收,拿什么过活呢? 老爹借粮的同时不得不给薛进去个信,叫他最好速战速决。 薛进也有些为难,他体恤麾下士卒,向来不愿强行攻城多伤人命,按说只需再围攻一月,这两处要隘便都可得了。 可正如老爹所担忧,这一月损耗太大,帝军又仿佛是杀不尽的,一旦他军资紧张,帝军再度兴兵,那纵使得了这两座城池,要想守住也免得劳民伤财。 西北人好不容易在江南扎下了根,有了一定基业,不到万不得已,薛进不想和百姓之间的关系闹僵。 咬了咬牙,下令强攻。 这无疑是一场乱世以来最为艰难的硬仗,足足打了三天三夜不曾停息,运送补给的船只跑了一趟又一趟,来时装满火药弓箭,离去时满满当当的尸首。 终究是夺取了云麓城和云堂房。 薛进在云堂房稍作喘息,下一步便要与顺清的李善联手攻打九尧,九尧一破,渡江之战就算大获全胜了。 变故出在三月下旬谷雨这一日。 楚熹一清早起来,忽然发觉庭院里的梨树开满了嫩黄小花,麻雀在枝头叽叽喳喳,墙角积了许多时日的残雪终于彻底化开,青石板一片湿漉。 经历了这么久的寒冬,乍一看这幅春暖花开的景象,楚熹不免略感欣喜,长长的伸了个懒腰,楚楚也脱掉了厚重的斗篷,换上春日里的袄裙,在院里与小丫鬟追逐打闹。 可随着天色渐暗,乌云蔽日,楚熹隐隐生出一种不祥的预感。 在她要去找老爹时,老爹先急慌慌的找上门:“糟了糟了!这雨眼瞧着是要下起来了!那云麓城每逢大水必被淹啊!” 楚熹闻言,心里一凉。 果如她所料,这天儿一夜回春,骤然转暖,沂江上游的积雪和冰层都化成了水,豪雨将至,春汛来临,江河暴涨,地势极地的云麓城难逃此番洪涝,恐怕城中的粮草和火药有一半都要受其害。 帝军定会趁势反攻,从薛军手里夺回云麓城。 云麓城一旦被帝军占领,云堂房这块要隘就成了海中孤岛,只有被团团围攻的份。 “怎么会这样……” 楚熹简直不敢相信,长达四五月的寒冬,竟在这等紧要关头结束了,哪怕再迟半月,薛军也可一鼓作气攻下九尧,从此在江北站稳脚跟了。 老爹也气得直拍大腿:“真是老天爷都在和咱们作对啊!” 话音刚落,豆大的雨水便洒洒而来,噼里啪啦的砸在屋檐上。 作者有话说: 这段剧情卡了我一天一夜,勉强算是理顺了(马上就要开启最后一个地图啦!) 第139章 寒流骤退,豪雨春汛,江北多处支流决堤,三两个时辰的功夫云麓城积水就没过了脚踝。 廖三正着急忙慌的命兵士抢救仓中粮草火药,忽有云堂房驿使前来传信,是薛进下令命全军撤出云麓城。 据驿使所言,云堂房那边已经开始撤离。 “三哥!咱们牺牲了多少弟兄!好不容易才把云麓打下来!岂能就这么拱手相让!” “他娘的!你当老子想撤!”廖三手都在发抖,可军令如山,容不得他不遵从:“仇阳呢?快,叫他率领两万铁骑守住北边城防,免得沂都城的帝军趁势反攻,无论如何,要把粮草火药全数运出去!” “是!” 幸而云堂房的命令来得及时,云麓城内十几万人马在帝军尚未兴兵攻至前撤回了安阳大营,虽遗憾丢掉了这座辛苦打下的城池,但好在及时止损,没有因这场突如其来的洪涝徒增伤亡。 可此番撤离,带来的后患却不少。 薛军兵士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攻占江北两处要隘,原以为再过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