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摆开架子,撩起衣袍坐到椅子上。 周文帝和惠娘随之落座。 “今日朝上,朕看皇叔似乎有些不悦?难道是不赞成议和之事?” “臣以为此等举措太有损皇室颜面。” 周文帝闻言,便将惠娘那套说辞拿出来应付,又道:“朝廷强征粮草兵马,早已惹得百姓怨声载道,如今赤地千里,饿殍遍野,若不与薛军求和,恐怕会闹民变,再让薛军钻了空子,实在得不偿失。” 瑜王思量片刻,长叹一口气:“可皇室与薛家有着血海深仇,那薛进造反就是为了给薛元武报仇雪恨,岂能轻易松口?” 周文帝近乎有些天真地说:“今时不同往日,朕听闻薛进很看重民心,应当不会为了二十多年前的恩怨不顾百姓生死,先让祝宜年探探口风,这又不是什么难事。” “既然陛下心意已决,那臣也无话可说,全凭陛下做主。” 见瑜王点头答允,周文帝脸上的欣喜都藏不住了,他握了握惠娘的手道:“若是薛进乐意归顺朝廷,朕预备请他来帝都……” 周文帝话说到一半,瑜王猛地站起身:“不可!万万不可!陛下此举是引狼入室!自取灭亡!” “皇叔莫要急躁。”周文帝不紧不慢道:“朕是这样想的,那薛进和楚熹膝下育有一女,虽不知其名,但据说夫妻俩爱的如珠似宝,倘若能让元儿与其定下婚约,皇族和薛家往日那些旧怨便可彻底化解了,此等对双方皆有益处的好事,何乐而不为呢?” 瑜王心中暗暗冷笑一声,觉得周文帝是痴人说梦,却也并未点破,只缓缓坐回到椅子上:“陛下此言甚是有理,是臣目光短浅。” 今日瑜王通情达理的很,周文帝十分高兴,不顾惠娘劝阻,饮下整整一壶酒,酩酊大醉的被内侍扶着去寝殿歇息。 皇帝都喝醉了,瑜王自是不便在宫中逗留。 “那臣先行告退,还望娘娘,珍重玉体。” “我送义父。”惠娘稍稍一抬手,媚眼横睨,吩咐一旁内侍:“本宫有些体己话要与义父说,你们都不必跟着。” 离了周文帝,惠娘便是宫中说一不二的皇贵妃,即便此举不合规矩,也无人敢违逆她的心意。 烈日暴暑下是庄严肃穆的百年陛阶石,只有帝王才有资格踏足。 瑜王背着手,眺望着远处的宫门,终忍不住冷笑一声:“蠢货,白日做梦,我倒是要看看,他怎么把那薛蛮子请到帝都来。” “我看陛下说的信誓旦旦,兴许真能成。” “哼,我看他是打着与薛进议和,拿薛进来钳制本王的如意算盘。” 惠娘垂眸,姿态恭敬道:“既然如此,王爷为何要让我撺掇陛下向薛军求和?” 瑜王摇了摇头道:“常德一战,兵士死伤十余万,你可知当中有多少我瑜洲的嫡系!足足七万!七万啊!简直是在用刀割本王的肉!” “怎么会这样?那谢燕平不是王爷的人吗?” “谢燕平将此事尽数推给了洪振江,称是洪振江自作主张,胡乱用兵,才导致七万瑜洲嫡系兵马葬身常德。”瑜王轻轻吐出一口浊气:“洪振□□,死无对证,如今他怎么说都有理。” “王爷不信谢燕平?” “谢燕平?此人阴狠毒辣,本王从来不信他,只是没想到,我瑜洲的兵马会折损如此之多,倘若谢燕平此番打了胜仗,难保不会自立门户,真是叫人忍不住捏一把冷汗。” “那是不是要设法除掉谢燕平?” “不急,谢燕平和安阳楚霸王有一段旧情,议和之事非他出面不可,等议和之事谈妥了,该杀的自然要杀。” 瑜王说完,转头看了一眼金碧辉煌的大殿。 …… 薛进心中虽萌生与朝廷求和之意,但薛军并非他一言之堂,说服了李善,还有李琼,说服了李琼,还有众多与帝军拼死搏杀的将士。 仗打到这个份上,忽然提起要与朝廷求和,任谁一时间都难以接受。 民心难得,军心亦不可乱。 薛进奔忙于此,楚熹也没闲着。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