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熹强撑着挤出一抹笑,转过头对周文帝道:“好热闹啊!我原以为在万朝河上看的水戏,就是我这辈子见过最热闹的景象,怎料除了锦绣之都,江北还有这样一个不夜城!” 周文帝嘴角的笑意同样有些勉强,是以并未察觉楚熹的异常:“少城主喜欢就好,再有不远,便是满香楼了。” “听陛下这意思,好像经常来?” “朕看起来是那种会到青楼寻欢作乐的人?” “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贺公子难道没听过这话?” “怎么叫我贺公子,未免太疏远了。”周文帝自然而然的改了口:“贺公子和楚小姐,是能一起来青楼的关系吗?” 楚熹深以为然的点点头:“那我叫你……哥哥如何?” “我这个哥哥可是不太正经,竟带着妹妹来逛青楼。” “好吧,那我就委屈委屈,准你唤我一声姐姐。” 周文帝哑然失笑。 满香楼虽只十五月圆夜才有花魁登台献舞,但寻常日子里也颇为热闹,离老远楚熹便听见前方传来的丝竹管弦之声。 说老实话,这乐曲并不动听,甚至有些空洞和苍白,时而似一潭死水般寂寥,时而似女子幽怨的呜咽,听得人头皮发麻,不过在此行此景下,倒是格外协调。 “到了。” 楚熹仍然惊叹:“这么多人啊,咱们能挤进去吗?” 周文帝朝她伸出手:“妹妹不必担心,有哥哥在。” “欸。”楚熹站在车辕上,双手插着腰,很趾高气昂:“怎么不叫姐姐呢?” “女子的年岁岂能玩笑,到底不好委屈了妹妹。” “年岁不能开玩笑,咱们可以论辈分呀,你不如叫我声姑姑。” “也别姑姑了,我干脆叫你声姑奶奶。”周文帝的手又往前伸了半寸:“姑奶奶,请吧。” 楚熹笑着握紧他的手,轻轻巧巧地蹦下来:“得啦,不敢占这便宜,回头你找我秋后算账怎么办。” 周文帝虽是微服出宫,但早已派人到满香楼打点过,他一来,那满脸脂粉的鸨母便恭恭敬敬的上前迎他:“公子,楼上雅间都预备妥当了。” 楚熹说:“我不要雅间。” 鸨母看向周文帝,见他一个眼神,便晓得今日做主的是这位穿着斗篷戴着帷帽的女子:“既如此,两位客官这边请。” 满香楼这名字俗气至极,可里面设计倒雅致的紧,一楼依照着八卦太极阵,中间是个偌大的圆台,四周设席摆案,每个座位旁皆有一盏小灯,灯上有字,离圆台最近的主座分别上书“乾坎艮震巽离坤兑”,次座为“子丑寅卯辰巳午未申酉戌亥”,而最后排散座则是二十四节气。 楚熹觉得蛮有趣,问周文帝:“贺旻哥哥真没来过?” “真的没有。” “那你猜,楼上雅间取了什么名?” 周文帝想了想说:“大抵是天地玄黄。” 楚熹仰头往上扫了一圈:“我瞧着这可不止四间,嗯……准和花有关,不然为何叫满香楼呢。” “妹妹有所不知,满香楼,香不在此。” “看样子哥哥很懂嘛。” 舞娘上前斟酒,恰巧听见二人哥哥妹妹叫的亲热,手不禁一抖,险些把酒杯碰倒,那双美目也跟着睁大,难以置信的看着他们。 毕竟哥哥带妹妹逛青楼这种事,还是很少见的。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