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骨妖得了自由,一边活动着快站僵硬的骨头,一边委屈地说道:杜公子去冥渊了,我本想跟着,但他不让,还把我定住了。 陈三道听见这个名字,愣了一瞬,然后才缓缓说道:我知道了,你先去准备晚饭吧,等会儿他该饿了。 说完,抬步向门外走去。 说起冥渊,对于魔域的每一个魔或者妖来说,都不陌生,因为冥渊不仅是历代大魔的长眠之地,也是一个天然的决斗场。 每当现任魔尊寂灭之时,冥渊便会大开,有意魔尊之位的妖魔都可以进入厮杀,最终只有一人能走出,便是新一任魔尊。 因这残酷的规则,所以每次争夺魔尊之位的人并不多,只有魔力极强者才敢斗胆一试。 而且那里面煞气极重,稍不留神就是魂飞魄散,所以寻常妖魔平日里连靠近都不敢。 不过殷离舟定然不怕,毕竟他曾作为胜者从那里走出。 陈三道也是一样,所以他明白殷离舟为什么会去那里。 很快,就到了冥渊。 先入目的是一望无际的黑色平地,方圆百里之内,什么也没有,只有不知从何而来的浓重的黑色雾气。 平地的正中间,是一个巨大的深坑,四周布满了手臂粗的铁链,直直地垂了下去。 坑内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清,还未靠近,便能感觉到从里面升腾起的煞气。 而殷离舟正坐在边上,静静凝视着冥渊,不知在想些什么。 陈三道走近,用法力将他与周围的煞气隔开,关切地说道:你现在是凡人之躯,在此待久了,难免会有损伤。 殷离舟抬头,不甚在意地冲他笑了笑,在那院子里待得无聊,便来此处看看,许久没来过,竟还有些想念。 陈三道闻言,理了理衣袍在他身边坐下,语气中也带着一丝追忆,说起来,我也许久未曾来过了。 殷离舟低头,看着深不见底的冥渊,仿若随意地说道:师父,我还记得第一次见到你时就是在冥渊。 是。 那会儿的你瘦的简直就像一具皮包骨的尸体。 陈三道佯装恼火,我在那儿饿了那么久,还能活着就不错了,皮包骨肯定在所难免。不过 陈三道拖长了语调,即使是这样,也丝毫不损为师风华绝代的容貌。我还记得第一次见你时,你脸上的泪还没止住,但一看见我,就呆住了,连哭都忘了,像个小色鬼。 殷离舟听得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怎么不觉得我那是被吓得? 陈三道扬眉,为师对自己的相貌向来自信。 说完,抬手摸了摸殷离舟的头,我记得那时你才这么高。 说着,他双手张开比了个尺寸。 看这身量不过是个刚出生的不久的孩童。 殷离舟眼中也浮现出淡淡的追忆,确实,我刚见你时,你虽瘦弱不堪,但确实惊为天人。 真的?陈三道问。 真的!殷离舟回他。 说完,殷离舟将视线重新转向冥渊,隔着延绵不绝的黑暗,他的思绪慢慢回到百年之前。 先看到的,便是满身鲜血的男人毫不犹豫地举起他,将他扔进了冥渊。 那时他才刚出生不久,连话都不会说,脖上却已经被打下了罪枷的印记,无时无刻不在疼痛。 殷离舟又冷又饿,只能不断地向前爬,企图寻到出口。 然而无论他怎么爬,眼前都只有无尽的煞气和黑暗,以及死去鬼魅的尸骨。 黑暗和痛苦一起将他吞噬,绝望弥漫至上下全身。 殷离舟再支撑不住,停了下来,痛苦地蜷缩起全身。 他还太小,不明白什么是生死,只是觉得,若是这痛苦可以结束该多好。 他太疼了。 疼到连呼吸都无比困难。 殷离舟越挣扎越无力,艰难地喘息着稀薄的空气,最终还是昏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才重新睁开了眼睛。 眼前依旧是一片黑暗,脖上的疼痛在他睁眼的那一瞬卷土重来,迅速蔓延全身。 殷离舟没忍住,又哭了出来。 他刚出生不久,对这个世界的了解实在有限,他不明白男人为何要把他扔到这里,不知道为何脖子上的黑色印记会让人那么疼,更不知眼前的黑暗何时才是尽头。 他不知道的太多,疼和怕却又交织出现,不断冲击着他紧绷的神经。 他连话都还不会说,唯一的宣泄方式就是哭,然而无论他怎么哭,都无人在意。 殷离舟意识到这一点后,慢慢收起了眼泪,求生的本能让他继续向前爬去。 又是不知道过了多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