砚却全然没听懂似的,淡淡说了句:这是个阴天。 幽砚没说错,这是一个阴天。 在这样一个阴天里,渐漓离开了敖岸山,将月灼留在了熏池身旁。 渐漓的想法很简单,只要夫诸与祸斗再不相伴,便不会再互相伤害。 而渐漓可以离开敖岸山,也可以重新成为世人眼中的夫诸,只要月灼一直是月灼,便什么都可以。 因为,她可以控制住自己的力量,月灼还不可以。 她可以无人照顾,无人陪伴,但体内封印仍在,刚刚幻化成人的月灼还不可以。 渐漓:往后,辛苦你照顾她了她喜欢什么,我都写了下来,我知道这很麻烦,可你尽量 尽量顺着她点吧,她现在还不懂事,再过一段时间就好了 熏池:你真就这样不明不白地走了?为什么不给她一个理由?你这样瞒着她,就不怕她以后怨你丢下了她吗? 渐漓:怕啊,可比起她怨我,我罢了,你记着我们的约定就好。 那一日,渐漓没有把话说完。 她离开了敖岸山,回到了那个纷杂,且并不曾善待过她的人界。 亦秋不禁想,渐漓没有说完的话,应是比起她怨我,我更怕她知道真相后,宁死也要伴着我。 那日后,此处便成了熏池的记忆。 渐漓离开前,让熏池帮忙保守那个秘密,熏池便一直哄着月灼,说渐漓只是去人间游玩。 冬日严寒,虚弱的小黑狗缩在火炉边打着带小火花的喷嚏,见毯子差点燃了起来,连忙慌张地用小爪子扑打了半天。 渐漓真是的,出去玩儿都不带上我要是着火了,还得我自己灭。她小声嘟囔着,向火炉靠了几分,闭目继续睡下。 冬雪化去之时,月灼身子恢复了不少,终于再次化作人形,每天在山里奔来跑去。 初春,寒气未散,花未开。 她仍是那个喜欢调皮捣蛋的小丫头,而且还因为渐漓不在,变得放肆了许多。 熏池又一次头疼了起来,日日追在她屁股后面,就是为了防止她干坏事。 你就不能听话一点? 渐漓什么时候回来啊?月灼抬着脑袋,一双漂亮的红瞳望着熏池,里面满满载着想念,她回来了,我就不捣乱了。 熏池,你去把她找回来好不好?月灼说,不然你放我出去,我去找她,等她玩够了,我再和她一起回来。 你为什么不说话? 再等等吧。熏池说着,伸手想要揉揉这傻丫头的头发,多少给予几分安慰。 月灼见了,当即俯身,十分灵敏地从熏池抬起的手臂下钻了过去,而后回身冲他做了个鬼脸,嬉笑着大步跑远。 那一瞬,熏池望着月灼的背影,不由轻叹:渐漓,你写下的每一样她喜欢的东西,我都尽量给了。可你不知道,她其实并没有多喜欢那些东西。 天与地在那一刻再次模糊起来。 她喜欢的,只是会把那些东西送到她面前的渐漓。亦秋说着,不禁红了双眼。 真有那么非她不可吗?幽砚眼底泛起一丝困惑,困惑之中,似又闪烁着什么难辨悲喜的微芒。 纸包不住火,谎言终会有被戳破的一日。 等不到渐漓回来的月灼愈发暴躁起来,她好像回到了最初来此的样子,三天两头地在山中捣乱,且愈发变本加厉。 她吵她闹,没事就追在熏池身后,大喊大叫着想要出去找渐漓。 一时间,宅子里的书画、衣物、各式家具,山中的草木生灵,又一次陷入了不断遭殃的日子。 祸斗心中无善恶。 这世间,她只认夫诸,夫诸就是她心底所有的善恶。 她抱着这样的偏执,在敖岸山中和熏池争执了一年又一年,她渐渐明白,渐漓不是出去玩儿了,只是丢下她了。 终于,百年之后,她冲破了体内的那层封印,逃离了这座没有渐漓的「牢」。 熏池拦不住她,他站在被大火烧毁的结界前,能做的只有无力地叹息。 祸斗要去找夫诸,这世上,没人拦得住。 所有属于敖岸山的记忆,都在这一刻彻底崩塌作万千尘埃。 下一秒,四周的一切,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眼前,依旧是山林,可所生植被皆与敖岸山大有不同。 最重要的,是此时此刻,天火焚山,浓烟滚滚,所有的生灵都在挣扎、奔逃、哀嚎,用尽全力想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