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树洞的洞口等了好一会儿,终于看见幽砚抱着一大堆干草跑了回来。 她跑进树洞里,将干草平铺在了地上,自己先躺上去感受了一下,而后从干草堆中坐了起来,随手拍了拍身上、发上沾着的几根干草,冲亦秋说道:小羊驼,你来试试,这样是不是软和多了? 亦秋一时无言,却又不好驳了幽砚的面子,只得慢吞吞地走上前去,在幽砚期待的目光中,趴到了那干草堆上。 真别说,这样是稍微软和了一些。 如何?幽砚问道。 舒服些了。亦秋回着。 幽砚嘻嘻笑了一声,揉了揉亦秋那毛茸茸的脑袋,站起身来道了句别,一溜烟便没了身影。 走得可真急啊 亦秋不由得轻叹了一声,目光往旁侧扫了一眼,恰看见小红花缩在一旁,用它那小小的眼睛一直盯着她。 干什么啊? 你就是不想她走嘛。 才没有呢。 亦秋应着,闭上了双眼。 她想,明早起来,一定会沾上一身的草。 小羊驼的日子,真是越过越艰苦了。 以前是睡不上床,现在是用被褥打的地铺都不配了,只能睡睡不知从哪拾来的干草堆。 这待遇差距,让亦秋不由得想起了一句俗语嫁鸡随鸡,嫁狗随狗。 虽说幽砚不是鸡也不是狗,就是个屁股和嘴巴都带刺儿的鸟,她也绝不可能嫁给幽砚。 可事实就是,幽砚过得好,她便过得好,幽砚过得不好,她便也过得不好。 看来驼与鸟之间,还真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啊。 不过,她也没什么好嫌弃的,毕竟那小丫头过得再怎么不好,也还是把自己所能寻到的一切,全都尽数捧到她的面前了。 她只是一只,一无是处的小羊驼啊。 第110章 听说,一个人晚上会做很多很多梦,可有些梦,是不会留存在记忆里的。 可有些梦,却清晰得像亲身经历一般。 来到这个奇怪幻境的第三日,亦秋从一个可怕的梦境之中醒来。 她梦到了与幽砚分开的那一日。 身后,是快要将她吞噬的五色灵光,身前,是不愿将她松开的幽砚。 一个意识告诉她,有些事若不在这时候说清楚,也许以后就没有机会再说了。 她第一次,鼓起勇气,哭喊着把这一路的欺瞒尽数告诉了幽砚。 可此时此刻,留给她的时间多短啊,她甚至来不及为自己的改变多做解释,唯能在最后说出一句对不起,我骗了你。 下一秒,她看见幽砚眼底一闪而过的茫然、愤怒,以及深不见底的哀恸。 不要管我了。她说,不值得 就像上一次,她在芜州的那个石穴之外,对洛溟渊和江羽遥说出某个真相时一模一样,努力剖开卑劣的自我,一心期盼着对方能够心安理得地将她抛下。 这分明是她所期望,也能够预料到的结果。 毕竟,只有傻子才会选择同生同死,她是傻子她知道,但幽砚又不傻,不是吗? 可明明什么都预料到了,真当幽砚松手的那一刻,她还是忽然感觉,有一种「被全世界所抛弃」的孤独感,似洪水猛兽般,将她淹没、啃噬 那种绝望,好真实,真实得她自梦中挣扎着醒来之时,眼边的毛全都是湿润的。 小红花趴在她的面前,歪着那颗小到就算歪起来也不怎么明显,而且一点也不可爱的脑袋。 透过那一层薄薄的水雾,亦秋能看到它眼里的好奇与担忧,却还是被这近距离的对视吓了一大跳,下意识颤抖着自干草堆上弹跳了起来。 小红花当即背过身去,改用背上的小花对着亦秋。 对,对不起,我不是那个意思。亦秋连忙解释起来,就,就是,有点突,突然 刚从梦里睁眼,便看见了一只大蜘蛛,脑子都还沉浸在伤痛里没回过神来,试问谁又不觉突然呢? 你怎么了? 小红花写字问道。 没,没怎么 你又在喊幽厌的名字了。 又喊了有什么好喊的啊,一个梦而已,真是太不争气了。 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没有幽砚在身旁的每一个夜晚,她要么睡不着,要么睡得不安稳。 搞得跟个刚和老母亲分房睡的小屁孩一样。 其实这么说也不太对,毕竟她小时候最大的愿望,便是拥有属于自己的一间卧室,晚上把门一锁,聊天刷视频也好,追剧看小说也罢,谁都管不了。 所以,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