踩了两级台阶,石墨已经冷静地返身,站在楼梯口居高临下了。 秦甦问,“不是要整理一下吗?” “整理好了。” 是找叮当猫帮忙了吗? 秦甦歪头,抛了个颇为暧昧的眼神,“那……我方便参观一下吗?” “可以。” 她揶揄他,“真的?没有不方便的东西?比如我脚上拖鞋这类?” “那可能有。”他倒也淡定,轻笑一声,“都三十了,难道还要装处/男?” 秦甦漂亮的表情登时垮塌,目光淬冰,严肃朝他一指!“我告诉你,你没有三十!你才二十八!大家都是同学,报年龄的时候不要乱四舍五入!” 她用力白他一眼,快步蹬上楼,结果真的什么都没有。整整齐齐一张1.5米床,白色床上用品是家里唯一的亮色点缀,夜里月光照进来,应该会发光吧。 秦甦指了指洗手间,眼尾一挑,石墨会意地伸出绅士手,邀请她上前,一副任君检验的架势。 她也不知道自己打着什么旗号,如此光明正大巡查人家家里,只是石墨的态度又丝毫不让人尴尬,于是她安慰自己是“奉命”,自然地晃荡了遍洗手间。 干净舒适、没有异味,也没有新鲜的女性痕迹。非常加分的男性居室。 “要看衣柜吗?”石墨转动一隐蔽的木质船舵,随之柜门自动向两侧倒退。他主动介绍,“是个特意打造的内柜。” 秦甦听他擘画,不禁陷入无语,“我是来买房的吗?” 很像中介和买家。 石墨跟着失笑,“我以为你想看。” 她躲闪眼神,“我想看啊,但到底是不方便的。”秦甦心中鼓舞,快点说方便的方便的! 可男女哪有那么多同频的心领神会,石墨清清嗓子,避开眼神,没有继续下去。 他问她要喝什么吗? 秦甦先说了句不想喝,话音一落又抚上小腹,拿腔拿调地强调主题:“还是喝一点吧,听取群众意见。” 石墨的目光落定在她的小腹,指尖动了动,又顺着习惯抄进了兜里,下楼去拿喝的了。 秦甦亦步亦趋,走到小型开放厨房处煞有介事问:“冰箱我方便看吗?” “我的冰箱只有酒和水。” “那给我来瓶酒吧。都有什么酒?” 石墨的手伸至矿泉水瓶边,听她这么说指尖一顿,还是取了两瓶水。冰凉的瓶身镇进手心,他问,“要热一下吗?” “不给我喝酒吗?”她故意问。 “你怀孕了……” “可都要打掉了。” “那也得尊重生命,没打之前不要喝酒。” 这个时候话题是往打胎方向走吗? 秦甦不敢置信地看向石墨,那厮明明都接收到她的质问眼神了,居然避开,拿水壶开始烧热水。 她猛地蹿起股无名之火,屁股滑下高脚凳,扭身做势要走。 石墨眼疾手快地就好像在等她发火,一把拉住她,语气像是逗她,又像是哄她,“生气了?” 秦甦气到爆炸,用力甩手,一边发出龙喷鼻息似的喘气儿声,一边唇瓣快速张/合地嘲讽,“你都要打掉它了,还提尊重它。” 四目交兵,鼻息相撞。 秦甦一眼捕捉到石墨的动摇,并顺着这份动摇用眼神直勾勾擒住他。成人面具下,满是利己的陷阱与推诿,二十八岁的秦甦早过了幻想天降骑士的年龄,此事绑架谁都没用,抱怨女性身份也属徒劳。 与其暴虎冯河,不如三十六计。 气是真气,但她知道石墨的反应不算太差。你不能指望世界上哪个男人是天生的父亲,就像你不能指望哪个男生天生会恋爱,基因里刻着会照顾女生喝热水的习惯。 他们的心脏挨得很近,近到共振时能感受到小小的涟漪。石墨半搂着秦甦,喉结上下滚动,直到耳边炸起热烈的沸水声,一句屁也没能放得出来。 秦甦不遮不掩地迎接他的目光。从她笃定的神态看来,石墨已经是降兵一个了。 漫长的对视,他率先避开,含混地说:“你不想打就不打。” 石墨的工作常需与各种人见面,也习惯彼此并不产生好奇。按理,秦甦的人生他知道得够详尽了,更不该有好奇,可纵是秦甦直喇喇把答案写在眼睛里,他还是忍不住探究。他第一次被人盯得败下阵来。 不打?“可是两个!我养不起!” 秦甦毫不遮掩,在他后退一步准备倒水时,她的身体语言先一步,又牢牢地将他堵住了。 这是她与生俱来的特权,她不必卑微地试探任何人,尤其男人。长得好看的人不需要费这个功夫,套一层虚伪外壳,说些假模假式的话。那类迂曲获利的社会套路是为那些保护自己免受拒绝与失望之苦的人设计的。秦甦,完全不需要。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