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一个能上台面的,连个正儿八经的妃嫔都没有。先头几年还有大臣敢说两句,但陛下用铁腕手段告诉群臣,帝王家事,容不得别人叽歪。 如今眼看建曌帝已快而立之年,这家事早已经变成国事,后嗣关系江山稳固,是不能再拖下去了。在帝王高压下沉寂了这么多年的朝堂,如今已经又有人暗戳戳要动起来了。而坤仪郡主此时入宫,必将掀起轩然大波。 寿康宫中一时间无人说话,好一会儿太后才突然提起旧事:“当年那个孙美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大约是放了过多的冰,盛夏的寿康宫也是寒浸浸的,柳嬷嬷一听提到这人立即打了个寒战,孙美人是活色生香地被送进养心殿,然后是被人横着抬出来的,死了。胸口插着帝王靴内的短匕。 后来还有一个杨美人,也是同样命运。 同时发生的是帝王头疾,如此厉害的头疾简直让太医们束手无策。这两件事后,宫中小宫女们都消停下来了,原来看着高大俊逸的帝王,但凡有些姿色的谁还没点想头,最开始的时候也是手段频出,不管是掉了帕子桥头偶遇在御花园跳舞,大冬天半夜不睡对着月亮吟诗荡秋千唱曲儿,个个转身发现帝王跪下来都是一片没想到能巧遇帝王的诚惶诚恐,还是另辟蹊径通过满身风骨引起帝王注意的,只有你想不到,没有她们想不到的。 富贵险中求,谁还不能博上一搏了?万一自己就是那个入了帝王眼的呢。 后来,死了两个美人,还是如此惨烈死法,从此都消停了。再也没人会掉帕子了,再也没人晚上戚戚怨怨睡不着了,再也没人想荡秋千了。建曌帝经过,那是连多看一眼都不敢。富贵荣华再引人,建曌帝再是比哪年的探花郎好看都不管用了,得有命才行。 再后来就是立秋那日建曌帝醉酒那件事,入了偏殿休息,里面正好有正在小睡的瑾瑜姑娘。后来宫里人只知道这件事的结果是死了一直跟着建曌帝的高升,至于偏殿发生什么他们寿康宫是一点也不知道,问瑾瑜姑娘她只哭不说话,这可让娘娘怎么给她做主呢? 柳嬷嬷心道但凡换个人,这就是第三个横着被抬出来的美人。可依着她来看,这张家满门的血只怕也快按不住陛下对鸣佩姑娘的不耐烦了。 “哀家倒要看看,她能折腾起什么水花。”她更要看看这个明明被她死死捏在手心里的儿子,头疾里到底卖的什么药。他但凡还有点良心,都不该也不能忤逆她这个为他呕心沥血的亲娘呐。 太后缓缓转着佛珠,眼睛里透出让柳嬷嬷都不敢细看的光。徐家皇族出情种,谁都可以是情种,但她儿子不行。他可不仅仅是她一个儿子,他是她两个儿子和一个女儿。太后嘴角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坤仪郡主以为拿住一个男人的心就可以赢,她错了。她儿子的心呐,在那一日日浇树的过程中,已经跟那棵树长在了一起,已经被那棵树缠绕住了。 没有心的人,才能走上至高之位。她作为母亲,是为了家族,也是为了他。她这一生,但凡还有心,真是一天都活不下去。森幽的寿康宫中,转着佛珠的太后,一下子又想到了先帝,十九岁的先帝是宫中最耀眼的皇子,卓然立于所有人之前。宫女们所有窃窃私语所有羞涩低笑,都是为了他。她也不能例外,那样一个人,谁能例外呢。 就是这个人,有一日忽然转身对她说:“你的眼睛,长得好。”那一瞬间,他的眼里有深情。 太后抬手想要抚摸自己的眼睛,可几乎是瞬间她就放下了手,扯断了手中的佛珠。 她想到七岁的坤仪郡主终于开口说话,自己一直对这个小狼一样孤僻的郡主好,终于有了成效,她开始亲近自己。她开口对自己说的第一句话就是:“娘娘,你的眼睛真好看,像我娘。”那一刻,她抚摸着小郡主肩膀的手一紧,小郡主说疼,她赶紧哄着她,让人拿点心给她吃。她看着坐在那里吃点心的小女孩,心道以后有你疼的日子呢。那一刻太后就知道,她确实厌恶这个孩子,厌恶极了。 这个让她厌恶极了的郡主,又要进宫了。 而另一边的养心殿里,依然是如往常一样的寂静无声,只有陛下翻动折子的声音。 可是吉祥注意到,这声音已经停了好久了。他微微抬头,果然,陛下对着一份折子已经看了很久。热了许久的天,终于在这个午后迎来了雨。 哗哗的雨声,让总是静得让人心慌的养心殿有了声响。行走在其间的宫人也都放松了紧绷的神经,在哗哗的雨声中即使他们动作大一些,弄出些动静,也不会吵到有头疾的陛下,所以养心殿的宫人个个盼着雷雨天。 一道夏雷轰隆而过。 建曌帝放下了折子,看向了殿外,低声道:“打雷了,也不知道——”两边的宫人都拼命竖起耳朵听着,生怕错过陛下的任何吩咐,可是他们都没有听到后话。 不知道陛下想说“也不知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