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本是一座没甚名气、平静祥和的县城,不过本县最大一户人家直接消失实在是有些吓人,这几日下来,街头上的店铺开门的都少。 等到阁老的车队从衙门里出来,那人就更少了。 可以说现在在齐东县去推丈田,那阻力小了很多。 这是对下,对上,还有讲究。 高怀与张璁坐在路边属下的木凳上,他笑眯眯的,“阁老,有些话,请容咱家多个嘴。” “公公要说什么?” “咱家算是多言了,咱家以为阁老不该向皇上禀明齐东县卓氏一事,而该一口咬定,有确凿的证据,他们就是袭击朝廷测量员的背后主使。” 张璁猛一听,根本不以为意,“那么公公要如何往宫里报?” “咱家自然是说卓氏最有嫌疑,阁老为了震慑人心,顺利清丈,选择了雷霆处置。” 张璁不禁笑了,“公公怕不是在和在下说笑呢吧?” 高怀微微摇头,“丈量田地这是与天下人为敌,除了齐东,山东百余县,哪个县会不出事?哪个县会不杀人?阁老是想让陛下杀人?让陛下来办这种、冤案?” 最后两个字他伸出食指在桌子上轻轻点了点,便是来语气也轻了,带着某种气声。 这个瞬间,张璁不笑了,他若隐若无的想到了什么。 “可陛下,最恨臣子隐匿不报,或是妄言虚报。” “哎呀,那是对咱家这等人,咱家是半句假话不敢讲,要么麻斌和咱家一起讲,可锦衣卫并不归属尤公公,因而咱家不能冒这个风险。可阁老不一样,阁老要把这件事做成啊,做事更难、阁老更难。” 能当到镇守太监的宦官那都是几万人当中冒出头的,就这两句话一下子点透了许多事。 其实高怀本来不想讲那么多,不过这几日接触下来,他发现张璁这个人和一般的文臣不一样,他没有自命清高,也没有墨守成规。 而且从皇帝愿意委任以如此重要之事这个侧面也可以瞧出,天子对其也是相当认可的。 这种人当然值得帮。 现在只看他怎么想了。 后来,张璁自己一个人回到了马车里,他将自己之前写好的奏本打开,一字一字得看下来。 越看越觉得似乎并不合适。 他说卓氏之罪并没有完全确定,内阁其他人看到了要怎么票拟?难道陪着他这样胡来?皇上又该怎么批? 批他做得不对,必须从头再来?那丈田这件事还做不做了? 批他做得很对,就这样办,可这不就是天子下旨,可以去办冤假错案了吗? 到这一刻,张璁一拍脑袋:哎呀,大错特错了! 实际上,他本来不要别人署名,又如此有信心皇帝不会对他怎样,就是他感觉到天子做事也不拘一格,而且这么多年以来都是只重结果,不重过程。 更加很多次强调过,说什么都对、做什么都对但是最后没有把事情做成的官员最是百无一用。 落不了地,光在嘴巴上是朱厚照很厌恶的一件事情。 如此说来,这份奏本确实不该怎么写。 而要尽量写得简单,就一行字:臣东阁大学士张璁谨奏:正德十一年五月,齐东县测量员被袭,官民皆大惊,经查,犯案者为齐东霸民卓氏一族,臣持王命旗牌以谋害朝廷钦派人员、对抗朝廷清丈田地罪斩之。按制报与皇上知悉。 写毕,收笔。 这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