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正长这么大什么罪没受过?风里来雨里去,那可是土里刨食的孩子,禁得起摔打。今天这罪可没受过,实在是不好受。双臂让人家反剪吊着。 黝黑的脸上两道浓眉毛紧皱着,一双细眼微闭,嘴里楠楠的求饶,本来就不大结实的小褂子勒着脖子,好像主人一动就得撕开。脚上的草鞋还掉了一只。瘦瘦的一条,像是吊着个瘦狗。要不是昨天晚上没怎么喝水,现在非尿了不可,这会儿连惊带吓只有进气没出气了,浑身颤抖体似筛糠,这会儿来个小鬼,一勾就走。 人犯王法身无主,更何况李正的罪过还不小,险些误了太爷和班头的大事。天一亮大家看明白了,是个孩子,身量还没长成。也就十二三的半大小子儿。 “放下来,我审审”这几天闲的五脊六兽的,就拿你小子开开心。 “啪啪啪”就是几鞭子,血当时就下来了。 “头儿,这一看就是惯犯,不打怕是不成” “去!用你教我啊,我审了这么多年案子,还不如你?瞅你们一个个的怂样!要不是我没睡死,不定捅多大篓子,你们都他妈够发配北郡为奴的!我跟太爷脑袋都得搬家,指着你们给我办事,我不定死几回了,哼!” 孙班头昨晚惊魂未定,也没听清李正说了些什么,就听见狗啊猫啊的。然后就吊起来了,注意力全部放在红果树上,吩咐人把树团团围住,直到天亮这才略有精神,提审李正。 依着他本意,就问红果园的事,问清楚来龙去脉也好向太爷交代,晚上就是七月十五,摘了红果,事情也就完了,到时候把小贼教育一通也就是了。奈何这小子事儿太多,绳子一松,扑通就给摔地下了,也给他摔醒了。 “叫什么!” “李正” “多大了!” “十三” “家里大人没教你怎么跪着?”一个捕快一脚踢在他身上。 挣扎着爬起来跪好。 “诸位大人,牛婶的鸡可不是我偷的!我们可没在东河沿烤着吃啊!潘大爷的羊我们可没牵河里淹死扒皮炖了啊!老张头养的信鸽我们是真没祸害啊,我们对宋寡妇洗澡的事是一点也不想看呐…!青天大老爷给我做主啊!”磕头如鸡奔碎米嗷嗷这么一哭。 孙班头一听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捆起来嘴堵上先放一边别耽搁今晚的大事。 原来这李正生时丧母,后又丧父,无人教养,吃百家饭长大,从不知礼为何物,亦不知羞耻二字。自幼泼皮倒也没饿死他。私塾李先生看不过去强拉来认字,管他几年吃喝,随着自己的姓给他起了个名字,单名一个正,字“伟光”,李正李伟光。希望他能以一身正气迎未来,光明磊落奔前程!做得个男儿汉。谁料想,现实是残酷的,先生没两年,死了。李正这可就无法无天了,他要一辈子不识字倒也罢了,关键他还认识几个字。 别的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