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躺着一颗鲛珠般大小的龙丹,莹润透亮,十分不凡,可他眉骨高耸,一张毫无瑕疵的脸上丝毫寻不到半分得到珍宝的喜悦,他另一只手上捏着一张薄薄的传音符,里面的人说完了话,那张黄澄澄的符纸便自动燃烧起来,化为了满手的流沙,从指缝间漏下去。 已经经历过一次的秦冬霖知道,传音符是流岐山一名长老传来的,说的是宋湫十找了新欢,给他戴了绿帽子的事,催他速速回去。 从东海到临安城,横跨四个海域,八万多里,秦冬霖横渡虚空,只用了两日的时间。 画面展开到这一步,依旧是和记忆中一样的发展过程,秦冬霖在临安城被管事拦下,带到阮芫的面前。 而接下来,事情的发展很快到了一个令人难以置信的转折点。 ——宋湫十带着程翌跑了。 主城封锁了消息,府内府外天族安插的眼线都被宋昀诃以强硬的手段血洗,主城和临安城那些传得沸沸扬扬的流言似乎终于停歇了下来。 可流岐山的人知道,这件事,彻底闹大了。 秦冬霖作为当事人之一,是在宋湫十走的第五日知道的消息。 宋呈殊和宋昀诃亲自到阮芫的院子里赔罪。 秦冬霖眼中一向儒雅翩翩,风度不减的宋叔父,在大寿来临之际,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憔悴了下去。 宋呈殊和阮芫说话,宋昀诃则站起身,跟秦冬霖到另一间小院外,神情颓唐地说起事情的来龙去脉。 其实说来说去,意思无外乎只有两层。 那些甚嚣尘上的流言是真的,宋湫十另有所爱是真的。 “冬霖,这事是主城不对,我们没有管好小十。”温润似玉的主城少君眼下挂着两团乌青,语气颓然,“我们以往,太惯着她了。” 想让宋昀诃说出这样的话,其实是不容易的。他只有这么一个妹妹,放在手心里捧着都怕受了委屈,从小到大宋湫十干的错事,都是他头一个上去顶罚。 听完始末,一向喜欢拿湫十开玩笑的伍斐都呆住了,他脊背抵着树身,嘶的抽了一声凉气,问:“这五日,你们联系不上人吗?” “若是能联系得上,这会跟着父亲来跟阮姨赔罪的,就该是她了。”宋昀诃苦笑,道:“五日前,两人消失的第一时间,主城就出动了飞鱼卫去搜,父亲亲自出手,也没能感应到她的所在位置,直到昨夜,她留在我那的感应符彻底失效了。” 感应符失效,意味着她人已经不在琴海主城的所属地域内了。 她带着一个重病的男人,抛弃了现在所有的一切,义无反顾地奔赴了远方。 真是想不到,从小被身边人宠着捧着长大的麻烦精,竟有如此硬的心肠。 宋昀诃想不通,无论如何也想不通。 这根本不是他印象中的那个妹妹能干出来的事。 可再怎么不信,这事还是真真切切发生了。 秦冬霖从头至尾,没有说过半个字,听完,转身就走了。 没有冷声质问,没有拂袖而去,他甚至只是轻微地压了压眉。 晚些时候,宋呈殊和宋昀诃起身告辞回主城,阮芫没有留他们。在他们走之后,她唤来秦冬霖,以一种相对平和的语调跟他聊起了宋湫十。 她还是称呼宋湫十“小十”,言语之间依旧显得亲昵而自然,并没有动怒或是谩骂。骨子里极好的涵养让她做不出这样的事。 阮芫真心诚意地跟秦冬霖道歉,说不该因为妖族内部的关系,而违背他们的意愿,在他们那么小,什么都还不懂的时候就强行将两人凑在一起。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主城的消息很快就压不住了,在这之前,为了你的声名和流岐山世代的威望,长老团会澄清你和小十的关系,没有婚约,没有定亲,她与你之间,和伍斐一样,是兄长,是玩伴。”自然而然的,聊到了这一步。 秦冬霖垂眸,不知道在想什么,良久,他吐出几个字,依旧理智而冷静:“先找人,再说。” 青梅竹马,日月相对,数万载的时光,他们太了解彼此了。 彼时,他以为,以宋湫十的性情,不出三日,就得通过留音玉联系他,装乖扮可怜让他去收拾烂摊子,同时应付她动了真怒的爹和兄长。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