丝毫看不出方才的帝后架子。 秦冬霖看着自己一瞬间空了的手掌,又看着她火急火燎的背影,微不可见勾了下唇,朝长廷道:“去将父母亲请来,就说我有事同他们商量。” 一炷香之后,议政殿内,湫十挽着宋呈殊的胳膊撒娇,仰着张楚楚动人,极易令人心软的脸,一声比一声甜,宋呈殊绷着张脸,又实在禁不住她哄,而往往脸上才崩开一道裂缝,想想他这十年操的心,查的书,就又恢复了不配合的状态。 湫十意识到事态严重,先是端茶后是捶背捏肩,认错的态度别提有多好。 没过多久,流岐山妖主秦越和阮芫一前一后踏进议政殿,后者见到湫十,眼前微亮,她朝湫十招手,拉过她仔仔细细地看,柔声问:“什么时候出关的?这次闭关时间怎么这么长?” 自己的孩子进了趟秘境,突然摇身一变成为中州君主的事,阮芫也消化了一段时间,而最终让她放平心态真正接受这件事是因为,她发现秦冬霖还是从前的样子,面对公事,半点情面不讲,严苛到吹毛求疵的程度,面对他们,从前是什么样子现在还是什么样子,偶尔跟秦越对弈,仍是半点水都不放,气得他爹提着棍子要赶人。 所以她想,她这个儿子对宋湫十,也一定还是从前那么喜欢。 “阮姨。”湫十喊了她一声,声音依稀还是小时甜滋滋的样子:“中州秘境之后各方面有所顿悟,所以时间长了些。我是昨日出关的。” 阮芫点了点头,拉着她轻声细语说了好几句话。 因为宋呈殊的冷脸,整个殿内的气氛有些过分安静,直到从侍将不明所以的宋昀诃请进议政殿。 “小十?”宋昀诃见到湫十,微楞,而后笑起来,朝秦越和阮芫行晚辈礼,一个个叫人:“秦叔,阮姨。” 最后转到宋呈殊面前,叫了声父亲。 “什么时候出关的?白棠院的人怎么没来通知一声。”十年未见,宋昀诃显然也憋着许多话要跟湫十说,问题一个接一个往外蹦:“不是说这次闭关需要上千年?这么早出来,你恢复从前的修为了?” 湫十飞快朝他眨了一下眼,宋昀诃还要再问,就见宋呈殊眉心皱成一个大大的“川”字,“什么从前?你怎么知道有从前?” 两句话,宋昀诃立刻意识到不对。 他看向湫十,后者慢慢伸手捂住了脸。 宋呈殊气得胸膛上下起伏两下,连着笑了两声,问:“你们兄妹两跟我打哑谜是吧?” 宋昀诃头皮发麻。 这样的情形,从小到大,他太熟悉了。每次湫十犯了什么错,宋呈殊看着她那双眼,听着她委屈巴巴认错的声音,一腔怒气没处可发,转头就瞅上了他。 “宋昀诃,出来。”宋呈殊负手踏出议政殿,站在长廊外的红柱子边上等着。宋昀诃无奈地苦笑了两声,隔空点了下湫十的鼻尖,道:“小闯祸精,又得我给你挡灾。” 阮芫有些惊诧,看向秦冬霖,问:“小十不会也是……” 秦冬霖颔首。 等湫十简单跟阮芫说完中州的事,宋呈殊和宋昀诃也回了议政殿内。 殿内点着的凤凰灯展翅欲飞,秦冬霖朝前走几步,牵过湫十的手,看着两家的长辈,神色难得的郑重,才要开口,却被湫十飞快拉了一下。 就是这一下,秦冬霖的眼里突然蓄起了狂风暴雪。 他握着湫十的手,慢慢的,轻轻地垂下了眼。 半个时辰后,秦冬霖住的沂园外,湫十迎着夜风,吸了吸鼻子,鬓边碎发被吹得往耳边晃,她第二次主动去抓秦冬霖宽大的衣袖。 依旧没抓到。 她停在原地,看着他径直朝前,一步两步,八步十步,直到终于在月色下停下脚步。 湫十见状,像是早就料到了似的,眼眸弯弯,小跑着追了上去。 这个年龄的女孩子,嫩得跟清晨的花朵似的,脸颊粉嫩,水眸里时时含着水,怎么看怎么好看。 怎么看都是令人心动的样子。 十年不见,秦冬霖怎么也想不到,他的心情能差到这样的程度。 湫十看着他的脸色,几根瓷白的手指尖小心翼翼地爬上他清瘦的手背,再落到节节分明的指骨,最后钻进宽大的衣袖,一点点攀附在他,他不说话,她也一脸委屈的欲言又止。 ?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