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家兄妹也忧心忡忡,这样的豪赌,还真不是轻易能承担得起! 纪雨宁果然起了犹豫,踌躇一刹那后转了方向,她对准的这块表皮已开始松脱风化,一道浅浅的裂纹,隐约能看到里头晶莹玉质。 对嘛,这才是正常人的思考。拓跋燕松口气,暗叹自己疑神疑鬼,面上也不敢露出分毫,只催促道:“若瞧好了,就快些下注吧。” 纪雨宁正要说话,怀中婴孩却忽然嚎啕起来,纪雨宁哄不住,只好原地抱着兜起圈子,哪知来到方才弃用的原石前,娇娇儿倏然止了哭,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好奇地左顾右盼。 纪雨宁跟玉珠儿对视一眼,当机立断,“要这块。” 拓跋燕莫名觉得牙龈有些发酸,“想好了么?” 但看来那主仆俩极为相信神迹,默契地异口同声。 拓跋燕只得请匠人来将原石剖开,果不其然,厚厚的风化层下是磨盘大小的冰种翡翠,只这一块便远非六千两所能比拟,纪雨宁可谓赚翻了。至于方才那块有裂纹的原石,不过浅浅一小块嵌在里头,大半还是石料,如同鸡肋——可见纪雨宁蒙的有多准。 石家兄妹呆若木鸡,世上真有这样的好运气,怎么就没轮到他们呢?石景煜看着布满泥污苔痕的双手,很怀疑自己是否上辈子造孽太多,这辈子才这样倒霉。 那边纪雨宁已吩咐仆从将战利品装车,笑吟吟地望着拓跋燕道:“公主,还赌吗?” 拓跋燕咬牙,“继续。” 她就不信邪了,纪雨宁一个刚入行的还能胜过自己这位老手?天下没有这样的道理。 但,事实胜于雄辩。三局之后,纪雨宁已是大获全胜,车上那三块晶莹翡翠已足够寻常人一辈子的衣食无忧,其中更有一块质地上佳的玻璃种,万金都难买到,说是有价无市都不为过——恐怕只能送到皇宫的府库里作为珍藏。 看着如丧考妣的拓跋燕,纪雨宁笑吟吟地举起娇娇儿的胳膊,朝她挥手作别,“公主,承蒙您的美意,今日实在愉快。” 她虽花了四万八千两银子,但这三块翡翠足以抵十万之数,细算起来,简直太划算了。 难怪娇娇儿在她怀里笑得见牙不见眼,连麦芽糖也比以往吮得有劲。 拓跋燕见这孩子却像见了恶魔,赢一局是凑巧,连赢三局,除了神迹再没别的了——大周果然藏龙卧虎,拓跋燕深深打了个寒颤。 知她要平复心情,纪雨宁也没顺势接她回宫,只让人给石景煜松了绑,好生送回家去,怎么说也是个清俊儿郎,弄成这副模样也太狼狈了。 石景煜蝎蝎螫螫道:“娘娘,我给您写张欠条罢。” 虽然不排除北戎公主耍诈的可能,可银子到底是在他手上输掉的,他还没无耻到一笔勾销。 玉珠儿白了眼,“你还得起么?” 自个儿惹的麻烦倒得娘娘帮他收拾烂摊子,还有脸说大话——若娘娘来迟些,只怕手脚都被人砍去,连舌头都被割了也说不定。 石景煜涨红了脸,他虽然没什么本事,好歹有些志气,遂强自借来纸笔,工整写下三万两银子的借契,一股脑塞到玉珠儿怀中。 玉珠儿还要说话,纪雨宁淡淡道:“收下吧。” 她并不指望石景煜还银子,但这样对双方都好——石家人的自尊心有时虽近乎无用,她却也不想就此抹杀,毕竟除了这个,也没什么值得流传了。 石景秀看起来则有些神志恍惚,犹豫片刻,还是斗胆问道:“娘娘当真是受了小殿下的指引么?” 纪雨宁挠了挠娇娇儿肉乎乎的下巴,逗得他乐不可支,她自己则忍俊不禁,“怎么可能,你当我生了个哪吒呢?” 事实上娇娇儿不过是个幌子,她真正予以判断的是拓跋燕的反应。先前玉珠儿的那些话已经让拓跋燕疑神疑鬼,难免担心纪雨宁懂些妖术,自然得牢牢盯着她——殊不知如此一来,倒让拓跋燕成了锁定的目标。只消留心她对每块石头的反应,纪雨宁就能轻松辨别出,哪些才是真正的稀罕之物。 至于娇娇儿为何会嚎啕大哭,纯粹是她在衣袖里藏了些胡椒粉罢了,趁机捏一撮在鼻端,娇娇儿不闹才怪。不如此,也不能骗过拓跋燕,令其自乱阵脚。 玉珠儿颇有得色,“也怪这北戎公主忒没见识,让花房培植出冬日盛放的海棠又有何难,她倒稀罕得跟什么似的,还当小主子非同常人呢。” 石景煜不由得捂脸,如此说来,不怪敌人太狡猾,只怨自己太愚笨——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