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了,便伸手扶住额头,侧身看了呆若木鸡的朱昝一眼,“你这个人啊,没有一点儿尊卑之分……主人外出未归,我们这些做下人的,又怎么敢僭越去休息睡觉?” “你说是不是啊,朱参事?” “灵引姑娘,你不是随大人前去探查那片乱坟岗了吗,怎么自己就回来了?” 灵引撇了撇嘴,脸上倏然露出惟妙惟肖的难过神色,“主人嫌我碍事,就把我赶了回来,陪朱参事一起吃酒,顺便啊,也尊奉主上之命,小小地保护一下朱参事的安全。” 朱昝微微皱眉,“需要保护的应该是百户大人那里,我这儿哪里……” 灵引直接端起酒坛咕咚咕咚灌入口中,双颊上的红晕更甚,就像是拿画笔在上面涂抹了一层厚厚的胭脂水粉。 它低低笑着,竟然还打了一个酒嗝,放下酒坛醉意熏熏道,“主上实力深不可测,哪里需要我来保护,只是你这个凡胎啊,还需要我和这位……” 一行新的字迹出现在书页空白处。 “吾名陋狗。” 灵引愣了一下,捂住嘴又低低笑了起来“呃,朱参事啊,你这具凡胎,还需要吾和这位陋狗同类共同保护,当真是个没眼色的夯货。” 朱昝对女纸人毫无掩饰的嘲笑充耳不闻,在顾百户身边呆的时间长了,他对这些神神怪怪的事情已经处于一种麻木状态,反而有心情去思考当下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外面响起震耳欲聋的喊杀声,纸人灵引摇摇晃晃站起身来,推开门走了出去。 朱昝拿起血书陋狗,跟在它后面一路穿过庭院,来到了外面的大路上。 “朱参事,你怎么看?”灵引飘浮在张员外府邸大门外的石狮子头顶,饶有兴致地看着外面四起的火光,以及冲天而起的滚滚浓烟。 “这村子已经完了……”朱昝眉头紧皱,忽然抬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他有些想吐,差点儿就真的吐了出来。 “朱参事是在担心晚上吃的东西吗?”灵引从石狮子头上跳下,笑吟吟道,“你要是觉得难过啊,就翻看手里的书看上一眼。” 朱昝强忍着恶心,打开了手上的血书,就着门外的火光接着往下读了起来。 “整个村子已经成了激斗的血杀战场。” “我亲眼目睹了成群结队的纸人挥舞着兵器,和那些浑身长满了白毛的尸体战在一处……” “地面上铺满了破碎的纸屑,以及散发着腥臭味道的残肢断臂,让我闻之欲呕,不由得便想起了今夜刚刚吃下的那一桌席面,一想到这些食物可能就是由那些白毛尸体所做,腹中更是翻江倒海,强忍着才没有将所有吃下的酒菜喷了出来。” “但是,我这个没眼色的夯货似乎也没长脑子,连稍微复杂一点的思考推断都不会去做,根本就没有想到,既然目光如炬,高瞻远瞩的顾千户都吃了那桌席面,岂不是说明了那些酒菜没有任何问题?” “真正有问题的的确是我这个没眼色的夯货,不知道顾千户将我留下来的真正目的到底是为了什么……” “我思来想去,终于意识到了顾千户的良苦用心……也知道了顾千户将我留下,并且给我帮手的真正目的到底是什么!” 仿佛用鲜血书写的字迹到了此处戛然而止。 朱昝深吸口气,艰难地从书页上抬起头来,呆呆看着远处组成进攻阵列奋勇冲杀的纸人队伍,再将目光转回到身旁沉默不语的灵引身上,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却被它毫不犹豫直接打断。 “妾身只是一张没有任何思想的白纸,顾主人留我在这里只有两个吩咐,一是护住你的(性性)命,二是听从你的命令,其他的妾身一概不知,也不想去知。” 朱昝心急如焚,再次翻开那本有着奇怪陋狗名字的血书,看着最后一段话后面的空白,差点儿失态直接骂出声来。 这锦囊妙书上面写到了他终于意识到了顾千户的良苦用心,知道了顾千户真正要他做的事情到底是什么。 现在暂且不论这破书里面为什么会把顾百户叫做顾千户,关键问题是,他是真不知道自己被百户大人留下来的目的是什么啊! 这本自说自话的破书竟敢这么去写,它不是明摆着在撒谎吗!? 若是等到百户大人…… 不,若是等到千户大人回来,把锦囊妙书拿过去看上一眼,认定了他已经知道该做什么,结果抓他过去问话,才知道他却是什么都没做,什么都没办,到了那个时候,他又该如何向千户大人交代!?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