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她,但她挥手推开我的双手,摇摇晃晃地往殿外走,忽而双眼一闭向后栽倒,一众宫人惊呼着上前搀扶。 她推开我双手的那一瞬间,内心有一双白骨在撕扯着我的血肉。 我茫然地走出福宁殿,瓢泼大雨倾泻而下,怎会如此,何至于此? 梁平在我身后为我擎伞,老泪纵横,他告诉我,琰儿这病感染地蹊跷,但福安去查了来报,是服侍琰儿的一个姑姑,前些天因为家中父亲瘟疫初愈出宫照顾了两日,人虽然痊愈,可病中碰过的物件儿又经手再回宫里服侍,传染了琰儿,虽说有药可医,可琰儿锵锵足岁,又胎里气血本就亏虚,更加难以挨过这道劫。 我抬头望天,雨水砸进我的眼,疼得不知面上是雨水多还是泪水,我随即让人杖杀了那个姑姑,北巷棍棒声顺着雨水传来,脑海里也在电闪雷鸣,匆匆赶去,人已经被打得咽了气。 我不禁懊恼自己的冲动,如此的漏洞百出,居然白白错失一个口供。 失神落魄地走回去,又路过了福宁殿——当初让她迁宫,是觉得长安历代住椒房殿的皇后,大多晚景凄凉,可我想要她快活,尽管在群臣非议下,我削减了为自己修筑太极殿的钱,为她修了一个堪比阿房的殿宇。 抬头看向我亲手为她篆刻的匾额。 福宁,福宁,我终究还是没守住她的福寿安宁。 lt;lt;lt; 琰儿的夭折越想越觉得可疑。 回到驿舍我看着面前一张张脸,漠然进了房间。 这些年,我总觉得有股势力牵扯着朝内朝外,一堆官员被我下了廷尉大牢,可心里的野草割也割不尽。 师兄的死,长安的瘟疫,芈氏的居功自傲,每一件都在折磨着我的神经。 第二日,我看着那个襁褓婴儿,她一朝丧子,我若带回宫去还让她抚养简直诛心,于是我做了一个让我和她都覆水难收的决定。 我看着“因缘巧合”下,得知了我最隐秘狠辣的秘密的父女两人,我把那个孩子让芈瑶抚养。 我骑着高头大马,还是一样的北宫门,她站在夹道上,就像从前无数次她领着众人迎我回朝,她穿得还是那般庄重,一身正红宫装,金色凤羽步摇比眼光还要刺眼,一旁的侍女扶着她下跪拜迎,我骑着马越走越近,她再不像从前会偷偷抬头瞧我——她就这么跪着,毫无生气,像成婚当日床畔那一根灯枯油尽的残烛。 我想把她拉起,可千百万双眼睛盯着我,我还是迟疑了,马蹄声不给我犹豫的机会,与她错身而过的一瞬间,我看到了石青瓦砖上一闪而过的泪痕。 lt;lt;lt; 我把自己关进了宣室殿,一关就是一整天。 直到深更半夜,未央宫夜深寂寥,青兰看到我的时候怔愣一下,随后忍住不发朝我跪拜,我挥手让她下去。 进入寝殿,她没有拉帷幔,床榻上鼓起小小一个山丘。 正欲再走近些,脚下被什么绊住,我捡起借着昏暗的烛火看去,是几块被铰碎了的绸布,努力辨别拼凑。 是一件寝衣,绣了一半鸳鸯戏水的图案。 这是我第一次看到她如此直白地宣泄对我的不满。 印象里她总是温柔地笑着,受了委屈也要我各种旁敲侧击下才对我透露少许,然后还要反过来宽慰我。 我一直希望她能躲在我的庇护下,可真的等危险来临,撤去羽翼让她受伤的居然是我。 踏出福宁殿,我看着破碎的寝衣,好像我和她之间,就连那些稀薄的情分,也恰如这些绸缎,什么都没了。 从那天起,她变得淡漠,只是一具失去了灵魂的躯壳,甚至各种理由推脱我想要见她的请求。 青兰每日都来回禀关于她的内容,千篇一律地用食不多,午睡起来也不唤人,走进去就看见她又捏着琰儿的衣物默默流泪。 我想见她不得,也变得烦躁起来,甚至有想过破门而入。 但看到青兰的泪水和福安跪在脚边的哀求,我只能反反复复地痛恨自己。 于是我宣了大司马进宫,他们在宣室殿的偏殿一待就是一个晌午。 隔壁动静响起,我透过半开的窗子,看着她弱柳扶风的背影,阴霾了许多天的心情获得一丝好转。 大司马来书房,行礼后告诉我,她会想开的。 我突然不敢直视大司马,怕从这位久经沙场可已步入风烛残年的老将脸上,看到失望的神情,应声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