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的窗口侧帘半敞着,慕笙笙去看楚寰,正看见他眸光从窗外随着快走的摘星揽月身上掠过,然后不满地看着自己。 她愣了愣,才明白过来,他是不高兴自己将揽月带在身边,这才拿她们两个的名字做筏子来讽刺自己。 摘星、揽月,慕笙笙也觉得好笑,若要旁人听了,真的会以为自己心比天高,是要上天去做神仙了。 因寻到了一丝乐趣,慕笙笙对他的阴阳怪气并没有太在意,反而笑着回了一句:“若妾身能做那神仙,定然第一个渡王爷。” “只羡鸳鸯不羡仙,”楚寰淡淡道:“本王六根不净,做不了神仙。” 说着,一双黑黝黝的瞳仁睨着她,眸底光影闪烁,意味儿不言而喻。 油嘴滑舌,慕笙笙干脆不理他。 宸王府的马车一路缓行,后面跟着仆妇小厮无数,大红色的木杠架着描金红漆木箱子,场面宏大。 一队车马护卫,直往积英巷慕家而去。 慕府上。 众人都知今日是二姑娘回门的日子,慕垂远一早起来就同宋氏点上了两炷香,念念叨叨祈求的是二姑娘夫妇恩爱举案齐眉,可心底想的是什么谁也不知道,更别提一旁宋氏虽是神色肃穆地敬上了香,但说了什么谁也不知道。 老夫人一早便让花妈妈领着府上的婆子出门采买打点,将回门礼数布置的周全细致。自打宋氏惹了慕垂远不快,又有芳姨娘在一旁扇枕边风后,逐渐地,宋氏就失了大半的管家之权,宫里的宋贵妃、外面的曹国公连自己家的事也理不顺,自然也就没人能过来给她撑腰了。 因此,慕笙笙领着楚寰回门时,慕家的景象看起来还算是其乐融融。 会面布在了花厅里,慕家几房人不算多,但来的全。难得家里有出息的姑娘,他们都想借着楚寰的身份攀个高枝,宋家靠不住,宸王的身份却是比宋家还厉害,更何况慕泽梧、慕泽恒都到了入仕之龄,他二人科举名落孙山,想在京中谋个差事,求谁也不如求宸王殿下。 因此慕笙笙便难得的见到了众人和善的笑脸。 奉茶、听训,一一报告过情况后,宋氏脸上绽开了笑容: “总算回来了,快坐下,你父亲这几日不停地念叨你,直说姑娘从没有离家这么久过,想的紧,你几个弟弟妹妹也是一大早就跑过来等着。” 她说着话,众人面上都乐呵呵地,慕笙笙与楚寰相携坐下,便见一旁慕筱筱站在宋氏身后,一袭水粉色薄纱,清水出芙蓉般文雅不染纤尘。 她正看着慕笙笙,脸上也挂着柔软的笑意。 慕笙笙心头警铃大作,这个姐姐不久前还一副恨不得自己去死的样子,怎么一晃眼便变了副模样? 她兀自疑惑着,却不知慕筱筱看着她心头如刀割般钝痛。 矜贵雅致的男人站在慕笙笙身侧,谈笑间端方有礼,俊眉星目,长身玉立,看向慕笙笙的眸子带着点浅浅的与旁人不同的亲昵,两人站在一起时,仿佛整个花厅都失了颜色,只余他们耀眼夺目。 慕筱筱看着,脸上未见旁的神色,可掩在袖袍中的帕子在自己手心,几乎被自己的手指绞出了丝线。 她恨极,只因不久前她才知道,原来那日宫中,太后寿辰上,都是因为慕笙笙的阴谋诡计,才使得自己错过献舞的机会,让慕笙笙先在宸王面前得了脸。 如果不是慕笙笙心思狡诈,或许此刻站在这个男人身侧的就是自己,享受众人瞩目和艳羡目光的也是自己。 是慕笙笙耍诡计,夺走了本该属于自己的一切! 她一口银牙几乎咬碎,然而却只能强忍着。 花厅里摆了六扇屏风,通墙顶的古铜色花架上间隔着摆着碧绿的盆栽和花瓶。慕笙笙记得这个花架之前还没有,想来是近日新添的。 众人依次落座,简单地寒暄了几句,宋氏和几房夫人问了些府上的事,当着楚寰的面,谁也未敢问太细,不过是无话找话罢了。 侍女捧着茶盘上前奉茶,其中一个捧了黑底描金的托盘,里面并排摆了两个青瓷花纹的盖碗,奉到了慕笙笙和楚寰面前。 宋氏忙解释道:“你大姐姐知晓你今日回来,猜你定然想家,便亲手给你们夫妻两个煮了茶,快尝尝,是你最爱的碧螺春。” 天青色的花纹素雅,氤氲热汽从边缘处溢出,看得出是刚刚煮M.dd-nEng.cOm